第9章 安家青山

第九章：安家青山

经过十余日颠簸，云家的牛车终于碾过最后一道山梁。当青山脚下的盆地映入眼帘时，孙静雅怀中的小七突然伸出藕节般的小胳膊，指向河谷边那片泛着油光的黑土地——晨雾尚未散尽的田垄间，竟有几簇嫩芽顶着露珠破土而出，在朝阳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爹！你看那溪水！"云景国扒着牛车沿儿大喊。蜿蜒的溪流如银链般穿过谷地，水面上不时跃起巴掌大的鲫鱼，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芦苇丛中几只绿头鸭。云老太颤巍巍地扶着车辕站起来，干裂的嘴唇哆嗦着："老天爷...真是块宝地啊..."她活了六十岁，从未见过如此丰饶的山野——南边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野核桃树刚刚挂果，北边山坳里竟有一片齐腰高的野稻子，金黄的谷穗在风中沙沙作响。

"都别愣着了！"云飞扬跳下牛车时差点崴了脚，他指着溪边一片背风向阳的坡地，"就把房子盖这儿！背靠青山，面朝流水，老人家诚不欺我！"话音未落，拉车的老牛突然"哞"地叫了一声，前蹄刨开地面——三枚通红的山芋滚了出来，表皮还沾着的泥土。

搭建房屋的工程比预想中顺利。李二狗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老木匠，附近村落的村民们听说来了能带来福气的新邻居，竟自发组成了"帮工队"。王五家送来两根碗口粗的柏木梁，赵六家扛来一捆油毛毡，连村口卖豆腐的张瘸子都推着独轮车送来十块青砖。云老太坐在临时搭起的草棚下纳鞋底，看着三十多人在工地上忙得热火朝天，眼角的皱纹笑成了朵菊花："小七你瞧，这地方的人多实在..."

襁褓中的小七似乎听懂了奶奶的话，挥舞着小胖手"咿呀"回应。奇妙的是，每当她的奶音飘过工地，那些扛着檩条的汉子们就觉得肩头一轻，原本需要两人抬的大梁，单人竟也能走得稳健。老木匠叼着旱烟袋首咂舌："怪了，这女娃娃的声音跟山涧泉水似的，听着就浑身得劲！"

七天后，三间青瓦白墙的土坯房拔地而起。云老太趁着月明星稀，将神秘老者给的玉佩埋在院心那棵老槐树底下。刚培好土，树冠突然无风自动，千万片叶子沙沙作响，竟组成了"福"字的形状。更神奇的是，后半夜突然下起了细雨，雨丝落在埋玉的地方，竟泛起点点荧光，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次日清晨，云家人推开房门时集体惊呆了——原本随手撒在墙角的几粒菜种，此刻己长成齐膝高的绿藤，巴掌大的叶子间挂着拳头大的黄瓜，顶花带刺还沾着露珠。最让云飞扬头皮发麻的是，那只在山谷里遇见的白狐正蹲在菜畦边，嘴里叼着条尺把长的大蚯蚓，见人出来便将蚯蚓轻轻放在根部，然后歪着脑袋摇尾巴，活像个尽枝的"园丁"。

"这...这玉佩是聚宝盆啊！"李二狗蹲在地上戳了戳黄瓜，汁水竟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云老太抹着眼泪往屋里走："快，拿篮子来，摘些给邻居们送去，咱不能占了福气还忘了恩情..."话音未落，院门外己传来喧闹声，十几个村民提着竹篮站在那儿，篮子里装满了刚摘的野果和新磨的玉米面。

接下来的日子，云家的田地仿佛被施了魔法。别人种一茬的时间，他们家的稻子竟能收两季；溪里的鱼群像是听指挥似的，傍晚撒网清晨就能收获满满一箩筐。云飞扬用卖山货的钱买了头牛犊，小七每次摸过牛背，那牛犊就疯长，三个月竟长成了能拉犁的壮牛。

可云家人不知道，此刻在百里外的槐树村，沈德高正对着一张手绘地图阴笑。他指甲缝里还留着上次被泥坑染黑的痕迹，却用镶金的烟杆敲着地图上的青山标记："哼，以为躲得掉？我倒要看看，你家那灾星能护你们多久..."他袖口滑落处，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疤狰狞可怖——那是被老山羊撞断腿时留下的，也是他仇恨的烙印。而此刻的青山脚下，小七正坐在新扎的藤椅里，手里把玩着一枚发光的鹅卵石，全然不知一场新的风波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