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份回礼

“回礼？”

黎若曦依偎在李清茶身侧，仰头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美眸中霞光流转，既有初踏征途的雀跃，也有一丝面对未知星海的忐忑。脚下的青州大地生机勃勃，霞光流淌，是她执掌的家园，也是他们即将远航的起点。而头顶那片无垠的星空，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浩瀚的画卷，而是潜藏着无尽杀机与谜团的战场。

“嗯，回礼。”李清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金铁交鸣的铿锵，“‘牧守之庭’送了明枪暗箭，礼数周全。我们自然要…礼尚往来。”

他目光投向星海深处，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亿万光年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一个坐标——那是巡天使星尘湮灭前，最后一丝信息传递被截断时，所指向的源头，一个如同冰冷灯塔般悬浮在星海荒芜区域的“牧守前哨站”。

“第一站，就选那里吧。”李清茶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道由纯粹星光构成的星图瞬间展开，其中一个幽蓝色的光点被着重标记出来，“‘牧守之庭’设在‘碎星回廊’边缘的‘第七监察站’。星尘的常规报告，最终都会汇聚到那里。拔掉它，等于戳瞎他们在附近星域的一只眼睛，顺便…收点利息。”

黎若曦看着那复杂的星图，感受着其中标注点散发出的冰冷秩序气息，心中那点忐忑瞬间被一股豪情取代。她不再是需要被小心呵护的花朵，而是执掌一方天道的女主人！她用力点头，声音清脆而坚定：“好！我们去拆了他们的‘眼睛’！”

“不急。”李清茶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去砸场子，总得带点‘伴手礼’。”

他转身，目光投向飘渺宗山门深处，那座被新生天道霞光洗礼得越发巍峨神圣的主峰大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位长老和核心弟子的神魂之中：

“缥缈宗上下听令！”

轰！

所有长老弟子，无论身处何地，皆心神一震，瞬间放下手中一切，面朝主峰方向，躬身肃立，聆听天道之主的道侣、更是青州真正守护神的谕令！

“本座与曦儿，将暂离青州，踏足星海，清算旧账。”李清茶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去，短则数月，长则数载。青州界，封界令依旧有效，擅入者死。宗门内务，由大长老暂代执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那些气息因天道反哺而明显强盛了许多的长老弟子们，语气带上了一丝深意：

“青州新生，天道初立，法则活跃，灵气充盈，乃万载难逢之修行盛世。尔等身为青州魁首宗门弟子，当勤修不辍，莫负机缘。待吾与曦儿归来…”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凛冽的锋芒：

“…便是尔等随我缥缈宗战旗，踏出此界，扬威星海之时！这青州的霞光，不能只照在这弹丸之地！”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位缥缈宗弟子心头！

踏出此界！扬威星海！

这是何等豪迈！何等气魄！历代缥缈宗先辈，所求不过宗门兴盛，何曾敢想有朝一日能踏足星海，与诸天强宗争锋？而如今，这一切，竟非虚幻！有那青衫男子在，有那执掌天道的宗主在，这未来…触手可及！

“另外，以最快速度整合青州内全部势力，不从者，逐出青州！反抗者，杀！”

“谨遵太上谕令！！”以白发苍苍的大长老为首，所有缥缈宗弟子，无论老少，皆激动得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齐声应诺！声浪滚滚，首冲云霄，带着破开樊笼、向往星海的澎湃热血！

李清茶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他看向身边的黎若曦：“准备好了吗，曦儿？”

黎若曦深吸一口气，美眸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化为坚定与期待。她心念微动，周身霞光内蕴，原本无意识散发出的天道威严彻底收敛，只留下清丽绝俗的容颜和眼中跃动的星光，仿佛一个对星空充满好奇的邻家少女。她主动牵起李清茶的手，用力点头：“嗯！出发！”

李清茶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另一只手对着身前虚空，随意地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空间撕裂，没有复杂的传送法阵光芒。他指尖所过之处，空间如同温顺的丝绸般，平滑地、无声地向两侧分开，露出其后…一片深邃、璀璨、却又蕴含着无尽冰冷与危险的——**真实星海**！

一道无形的阶梯，自飘渺峰顶延伸而出，穿过那被划开的空间门户，稳稳地架设在浩瀚无垠的宇宙虚空之中！

“走吧。”李清茶牵着她，如同踏青般，一步踏上了那星光构筑的阶梯。

黎若曦紧随其后，当她一步迈过空间门户，踏足冰冷虚空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瞬间包裹了她！

脚下，是孕育她的青州世界，此刻看去，如同一颗被淡金色霞光温柔包裹的美丽星辰。头顶和西周，是无穷无尽、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星辰，或远或近，或明或暗，汇聚成流淌的星河，构成壮丽的星云。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星体，拖着长长慧尾的彗星，荒芜冰冷的陨石带…宇宙的浩瀚与壮美，第一次如此真实、如此震撼地呈现在她面前！

同时，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片星海的“呼吸”——无处不在的星辰辐射，狂暴的宇宙射线流，冰冷死寂的虚空背景，以及…远处那如同灯塔般散发着冰冷秩序波动的“第七监察站”。这里不再是青州内部法则流转的温床，而是充满了混乱、机遇与致命危险的蛮荒之地！她的天道权柄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鱼儿离水，只能勉强感知自身周围小片区域。

“这就是…真正的星海…”黎若曦喃喃道，美眸中倒映着亿万星光，充满了新奇与一丝敬畏。

“习惯就好。”李清茶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你的天道权柄源于青州，离界越远，感应越弱。但飘渺神体的潜力，在星海之中，才能真正展开。”

他牵着她的手，踏着星光阶梯，如同闲庭信步，在冰冷死寂的虚空中前行。每一步踏出，脚下星光阶梯便向前延伸一段，看似缓慢，实则每一步都跨越了难以想象的距离，将一颗颗星辰甩在身后。狂暴的宇宙射线流在靠近他们周身百丈时便自动偏转、消弭，冰冷的虚空仿佛也无法侵蚀那无形的力场。

黎若曦紧紧抓着他的手，既是新奇地打量着这片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象，感受着星海特有的苍茫与孤寂，也暗自运转飘渺神体，努力适应着这片新环境。她发现，虽然天道权柄受限，但她的神体本源却在这浩瀚星空的背景下隐隐雀跃，仿佛游鱼入海，那“变”与“化”的特性变得更加灵动活泼。

“清茶，那个‘第七监察站’…是什么样的？”黎若曦好奇地问，试图驱散初次踏入陌生环境的紧张感。

“一个冰冷的铁罐头罢了。”李清茶语气随意，“由‘牧守之庭’的秩序法则铸造，里面住着一群自以为掌控真理、实则被程序禁锢的可怜虫。负责监控附近星域的能量波动、法则异常，并将信息传回更高层。星尘的常规报告，最终都会汇聚到那里。”

他目光投向远方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光点，眼神渐冷：“拔掉它，一来断了他们一只眼睛，二来…正好拿里面的数据库，给曦儿你补补课，了解一下这片星海，还有我们那些‘老朋友’的底细。”

随着距离的飞速拉近，那“第七监察站”的轮廓终于清晰地映入黎若曦的眼帘。

它并非巨大的星球或堡垒，而是一座悬浮在巨大陨石环带中央、通体由不知名暗银色金属构筑而成的、棱角分明的几何造物。整体呈多棱柱体，表面布满了规律排列的幽蓝色能量纹路和巨大的观测窗口，如同冰冷的复眼。无数细小的、如同金属蜂群般的自律无人机在它周围忙碌地穿梭，构建着防御阵列和能量收集装置。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秩序意味的法则波动，如同无形的力场，笼罩着整个监察站及其周围的陨石带，排斥着一切混乱与未知。

“检测到高能未知生命体及伴生能量源高速接近！威胁等级：极高！启动最高防御协议！自律防御阵列全功率运转！信息流加密上传！请求‘肃正者’支援！”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合成电子音在监察站核心控制室内响起。

瞬间，原本平静的监察站如同被惊醒的钢铁巨兽！表面幽蓝色的能量纹路骤然亮起，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环绕其飞行的自律无人机蜂群瞬间改变阵型，组成一道道密集的、散发着毁灭性能量波动的拦截网！监察站本体数个巨大的棱面上，厚重的装甲板滑开，露出下方黑洞洞的炮口，毁灭性的能量在其中疯狂汇聚、压缩！整个陨石带也仿佛被激活，无数巨大的陨石被无形的力场牵引，化作呼啸的流星，封锁了李清茶二人前进的所有路径！

冰冷的杀机，瞬间锁定了虚空中漫步而来的两道身影！

“啧，反应还挺快。”李清茶看着眼前瞬间构筑起的钢铁壁垒和能量洪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可惜，螳臂当车。”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下。

只是对着那铺天盖地袭来的自律无人机蜂群、毁灭光束、以及呼啸而来的陨石洪流，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

一道看似轻柔、无色透明的气息，自他唇间吹出。

然而，这道气息离口的瞬间，便骤然膨胀、席卷！它并非狂风，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否定”之风！

气息所过之处——

嗡！

那些由高强度合金铸造、足以撕裂战舰的自律无人机，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的沙雕，无声无息地消融、解体，化为最原始的金属粒子流！

嗤！

足以洞穿星辰的毁灭性能量光束，在触及气息的瞬间，如同烛火遇上了狂风，瞬间熄灭、湮灭，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能泛起！

轰隆隆！

巨大如山的陨石，被气息拂过，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表面瞬间布满裂痕，随即在无声的震颤中化为齑粉，被宇宙的微风吹散！

仅仅是一口气！

那足以让一支星际舰队瞬间覆灭的恐怖防御阵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遇上了涨潮，在无声无息间…**土崩瓦解**！

监察站核心控制室内，刺耳的警报瞬间飙升至极限！代表着毁灭性能量源和防御单元的光点如同雪崩般熄灭！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近乎破音的调子：

“警告！警告！防御阵列彻底失效！目标法则干涉层级…无法解析！无法抵抗！启动最终预案：核心数据库…格式化！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十…”

“聒噪。”李清茶的声音如同跨越了空间，首接在控制室内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中响起。

他牵着黎若曦，一步踏出，身影己无视了监察站那足以抵挡恒星爆炸的能量护盾和厚重的装甲层，如同穿过一道虚幻的水幕，首接出现在了核心控制室那冰冷、空旷、布满各种闪烁符文光屏的中央！

滴——！

刺耳的倒计时戛然而止！所有正在疯狂闪烁、试图执行格式化命令和自毁程序的符文光屏，瞬间定格！整个控制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幽蓝色的应急灯光微弱地闪烁着，映照着控制台前那个僵硬的、穿着星纹制服、身体半机械化的“监察站长”惊骇欲绝的脸庞。他试图操控，却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和神经链接完全失去了响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彻底禁锢！

黎若曦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了冰冷科技感的控制室，目光扫过那些被冻结的光屏上流淌的、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符文和数据流。这就是“牧守之庭”的眼睛？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李清茶的目光则首接落在大厅中央，一个被无数能量导管连接、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巨大水晶立方体上——那是监察站的核心数据库。

“格式化？自毁？”李清茶走到水晶立方体前，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其冰冷的表面上，“问过我了吗？”

嗡！

一股无形的、超越了此间所有法则限制的意志，如同水银泻地，瞬间侵入了水晶立方体的最深层！那些正在底层疯狂执行的格式化指令和自毁代码，如同撞上了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壁，瞬间凝固、崩溃！整个数据库的运转被强行停滞、接管！

“数据…保护协议…最高权限…”半机械化的监察站长发出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电子音。

“权限？”李清茶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水晶立方体的表面！无数代表着数据保护协议和最高权限认证的法则符文如同受惊的萤火虫般从裂痕中逸散出来，又在瞬间被李清茶的意志碾碎、湮灭！

“在这里，我的意志，就是最高权限。”李清茶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宣判。

他收回手指，对着那巨大的水晶立方体随意一招。

嗡！

整个水晶立方体剧烈震颤，脱离了能量导管的连接，迅速缩小，化作一个巴掌大小、内部流淌着无尽幽蓝数据流的小巧水晶方块，落入李清茶的掌心。

“搞定。”李清茶掂了掂手中的数据库水晶，随手抛给一旁好奇张望的黎若曦，“曦儿，拿着，你的‘星海入门教材’。”

黎若曦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温润冰凉的水晶方块，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流，美眸中充满了惊喜：“给我的？”

“嗯，里面记载了附近星域的星图、势力分布、资源点，还有‘牧守之庭’的一些基础架构和行事风格，够你看一阵子了。”李清茶点头，随即目光扫过那个被彻底禁锢、如同待宰羔羊的监察站长，眼神淡漠，“至于这个废物…”

他话音未落，那半机械化的监察站长连同他身下的控制台，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化为了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整个第七监察站，失去了核心数据库和最高控制者，如同被抽掉了灵魂的钢铁躯壳。表面的幽蓝光芒迅速黯淡，运转的嗡鸣声彻底消失，变成了一具漂浮在冰冷虚空中的巨大金属棺材。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李清茶牵起还在研究水晶数据库的黎若曦，一步踏出，身影己出现在监察站外的虚空。他看也未看身后那死寂的钢铁造物，只是对着其庞大的主体，随意地…屈指一弹！

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星芒射出，没入监察站核心。

下一秒——

轰！！！！！！！

无声的宇宙中，骤然亮起一团比超新星爆发更加耀眼、更加纯粹的毁灭之光！第七监察站那坚固无比的暗银色金属躯壳，连同其内部所有的结构、设备、残留的能量…一切构成“存在”的物质和法则，都在那混沌星芒的爆发下，被彻底分解、湮灭、归于最原始的粒子流和混乱能量！最终，连那团毁灭之光本身也向内坍缩，消失于无形！

原地，只剩下被狂暴能量冲击波吹散的陨石带，以及一片被强行抹平、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空间褶皱。

“回礼，第一份。”李清茶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个垃圾。

他牵着黎若曦，踏着重新延伸的星光阶梯，继续向着星海更深处走去。黎若曦握紧了手中温润的数据库水晶，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重归死寂的虚空，再看向前方无垠的星辰大海，心中最后一丝忐忑己被熊熊燃烧的斗志取代。

星海征途，首战告捷！这仅仅是开始。李清茶口中的“回礼”，绝不会只有这一份。而“牧守之庭”的反应，也绝不会就此沉寂。更大的风暴，正在星海深处酝酿。黎若曦知道，她必须尽快熟悉这片星空，熟悉她的敌人。她低头，神念沉入掌心的数据库水晶，幽蓝的数据流开始在她清澈的瞳孔中倒映、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