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紫晶谜链，青楼棋局（二）

东宫，晨曦微露。

听雪阁内一夜未熄的灯火映照着谢璃略显疲惫却异常专注的脸庞。桌上摊满了各种古籍、矿物图谱和大小不一的矿石样本。那块从铁匠铺爆炸现场捡来的、带有诡异紫色纹路的“天竺精铁”被小心地放在一个白玉托盘中央。

谢璃戴着极薄的蚕丝手套，用一把小巧的银刀，小心翼翼地刮取矿石上深紫色的部分。粉末落入一个精致的玛瑙研钵中。她拿起一个镶嵌着放大镜片的黄铜镜架，凑近仔细观察。紫色粉末在镜片下呈现出细碎的晶体结构，闪烁着妖异的微光。她取过一小撮粉末，轻轻洒在灯火旁。

“滋…”

微弱的轻响，粉末接触火焰的瞬间，爆开一簇极其细微的、近乎于无色的淡紫火花，随即消失，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混合着…某种甜腻花果的奇异气味。

谢璃秀眉紧蹙。这绝不是己知的任何一种矿物该有的反应！她迅速翻开一本厚厚的《西域异矿志》，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目光如鹰隼般搜寻。最终，她的手指停留在一段模糊的描述上：

“…极西有山，名‘魇’，产异石，色如紫晶，然触之灼手，嗅之有异香，近火则爆，其粉入药，可致幻、癫狂，少量可镇痛提神，然久用成瘾，形销骨立，状若疯魔，故名‘紫魇’…前朝暴君曾遣死士求之，以炼‘神兵’…然矿脉早绝，踪迹难寻…”

“紫魇…”谢璃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脏狂跳。前朝暴君…神兵…这与萧砚肩上的烙印、与刑部大牢的传说隐隐重合！这紫色的矿石，竟有如此诡谲的来历和作用！

她立刻取过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密呈太子殿下：

铁匠铺爆炸矿石己验明，乃西域绝矿“紫魇晶”。此物性极诡，近火则爆，其粉可致幻成瘾，亦可作剧毒。前朝暴君曾以此物淬炼死士，炼制邪兵，祸乱天下。今重现于世，恐非吉兆。此物来源，或与沈昭臂上刺青、乃至前朝秘辛“玄鸦”有莫大关联。沈昭身负此刺青，又通晓火药秘术，其人身世及背后牵扯，深不可测，望殿下慎之重之，详查其母族渊源及幼年经历。此物样本及分析，臣女另行封存密呈。

——谢璃 谨启

她吹干墨迹，将密笺小心折好，放入一个特制的铜管中，用火漆封死，印上自己的私章。又取过一个更小的锦盒，将刮取的大部分紫色粉末和一小块矿石碎片放入其中，同样密封。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却无半分轻松，反而凝聚着更深的忧虑。紫魇晶…玄鸦…沈昭…还有那个深不可测、同样身负烙印的萧砚…这潭水，比她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她将锦盒和铜管放在显眼处，等待太子的人来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郡主，工部李尚书求见殿下，己在偏殿等候多时了。殿下吩咐，若您醒了，也请过去一趟。”

谢璃眼神微动。工部尚书？这么早？恐怕是为了那被篡改的火药配方！

“知道了，更衣。”她压下心绪，迅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