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蝗灾压境，一句话赌上双眼！

天色如墨，不是乌云，是蝗虫。

京畿上空，数以亿万计的蝗虫汇成一道黑色的洪流，将太阳彻底吞噬。

嗡鸣声震耳欲聋，仿佛是天地在发出痛苦的悲鸣。

城外数十里，曾经翠绿的田野被啃噬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庄稼被碾碎的草汁味和蝗虫尸体腥甜的腐败气味。

百姓的哭嚎声汇成一片，与蝗群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末日的前奏。

流民如潮水般涌向京城，在紧闭的城门下绝望地叩拜，祈求一丝生机。

金銮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

“陛下！蝗灾己过三日，京郊良田颗粒无收！再不赈灾，开仓放粮，恐生民变啊！”户部尚书裴元几乎是扑倒在地，老泪纵横，声音嘶哑。

龙椅上的景泰帝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何尝不知，可国库早己因连年与北戎的战事而空虚，哪还有余粮可放？

他猛地一拍龙案，怒吼道：“众爱卿！平日里个个自诩国之栋梁，如今大厦将倾，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吗？！”

百官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驱蝗？

拿什么驱？

火烧烟熏之法对这等遮天蔽日的蝗群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们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然后等待着饥荒与暴乱的到来。

绝望，如同殿外的蝗群，啃噬着殿内每一个人的心。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幽静的宅院内，气氛同样凝重。

“吱呀”一声，小厮小七推开门，神色焦急地将一封信递了进去。

“昭昭姑娘，是顾将军的亲笔信。”

窗边的女子回过头，她名沈昭昭，一身素衣，眉眼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可此刻，她那双本该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却映着窗外那片令人窒息的昏暗。

她接过信，信上只有寥寥一行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若你真有神力，现在便是用的时候。”

是顾怀瑾的字迹。

那个唯一知晓她秘密，并将她从泥沼中带出来的男人。

沈昭昭的手指微微收紧，信纸被捏得起了褶皱。

她当然有用，她的能力，足以颠倒乾坤。

只是……她闭上眼，眼角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如同有千万根细针在同时扎刺。

“代价太大。”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七不懂什么代价，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整个大夏都要完了。

顾将军在前线与北戎拼死搏杀，后方却要被一场蝗灾拖垮，这何其荒谬！

沈昭昭沉默良久，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里，先前的犹豫己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

她从妆匣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盒，里面是特制的清凉膏药，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

她用指尖挑起一点，小心翼翼地贴在刺痛的眼角。

冰凉的触感暂时压下了那股痛楚。

“准备纸笔。”她对小七低声道，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皇城，在凤仪殿外停下。

景泰帝早己等得心急如焚，顾怀瑾的密信里只说有一奇女子可解此厄，却未言明方法。

当他看到被宦官引荐而来的沈昭昭时，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子，她能有什么通天之能？

“你就是沈昭昭？”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审视与怀疑，“顾爱卿力荐于你，说你有良策可退蝗灾？”

沈昭昭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迎上九五之尊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回陛下，臣女没有良策，也无良方。”

此言一出，殿内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引爆。

“放肆！”裴元须发皆张，指着沈昭昭怒斥，“此等危急关头，你一介民女竟敢在陛下面前故弄玄虚，戏耍君王！”

其余大臣也纷纷附和，言辞激烈，仿佛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生吞活剥。

景泰帝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他沉下脸，声音里透出杀气：“你若拿不出办法，今日便休想活着走出这凤仪殿！”

面对千夫所指和帝王的雷霆之怒，沈昭昭却恍若未闻。

她缓缓抬起头，环视着殿中一张张或愤怒、或鄙夷、或惊疑的脸，然后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臣女只有一张嘴。”

她顿了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扬起下巴，高声宣布，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而狂热的力量：

“在此，我祝这漫天蝗灾，食欲更胜，凶性更猛，吃光大夏所有庄稼，啃尽天下所有草木！”

一瞬间，凤仪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状若疯癫的诅咒惊得呆住了。

祝蝗灾更猛？

吃光所有庄稼？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疯了！你这个妖女疯了！”裴元第一个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拍身旁的廊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你这是要害死天下所有百姓！陛下，此女心肠歹毒，言语不详，当立刻拖出去斩了，以安民心！”

“斩了她！”

“妖言惑众！”

群臣激愤，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

景泰帝也勃然大怒，刚要下令，却在对上沈昭昭那双眼睛时，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古井无波，深不见底，仿佛世间万物在她眼中都不过是掌中棋子。

在那片冰冷的漠然之下，又似乎燃烧着一股能焚尽一切的疯狂火焰。

“让她说。”鬼使神差地，皇帝吐出了三个字。

次日清晨。

京城的百姓在一夜的惶恐中醒来，却惊奇地发现，那折磨了他们三日三夜，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恐怖嗡鸣声，竟然消失了。

有人颤抖着推开窗，一道久违的、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

天空，是湛蓝的。

那片遮天蔽日的黑色洪流，那群吞噬一切的恶魔，消失了。

奇迹！这是神迹！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百姓们冲上街头，相拥而泣，跪地叩拜，感谢着不知名的神明。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北戎边境大营。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主帅大帐，脸上满是见了鬼的惊恐。

李将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喝道：“慌什么！”

“蝗……蝗虫！”亲兵指着外面，语无伦次，“不知从哪飞来无穷无尽的蝗虫，黑压压的一片，把咱们的营地全盖住了！兄弟们用来裹腹的草料、刚运到的粮草……全……全没了！”

李将军冲出大帐，当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

黑色的蝗群如同有了生命和目标的军队，精准地覆盖了他们所有的粮草辎重，疯狂啃噬，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北戎士兵试图驱赶，却被那恐怖的数量吓得连连后退。

他们引以为傲的铁骑，在没有粮草补给的大漠戈壁，不过是一堆废铁！

就在北戎军营因这突如其来的“天灾”而陷入巨大混乱之时，地平线的尽头，烟尘滚滚。

顾怀瑾身披玄甲，手持长枪，率领着早己埋伏了一夜的大夏精锐，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首插敌军心脏。

北戎军心大乱，毫无战意，被这记迅猛的突袭打得溃不成军，死伤惨重，仓皇败退。

胜利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城，举国欢庆。

可在那个幽静的宅院里，却无人分享这份喜悦。

沈昭昭独自坐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伸出手，想要接住一缕阳光，可那光斑在她的视野里却是一片模糊的、晃动的光晕。

她眼角的膏药早己失去效用，那股尖锐的刺痛重新占据了她的感知，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世界在她眼中，正逐渐失去清晰的轮廓和鲜艳的色彩，慢慢沉入一片灰白的混沌。

门被轻轻推开，顾怀瑾带着一身风尘与血气，大步走了进来。

他没有去面圣接受封赏，而是第一时间赶回了这里。

看到窗边那个孤单瘦削的背影，他心中一痛，放轻了脚步。

“我们赢了。”他走到她身后，声音低沉而温柔。

沈昭昭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顾怀瑾，你说，我还能看清你的脸多久？”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茫然，像一片即将飘落的羽毛。

顾怀瑾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握住她冰凉的手，一字一句，郑重如誓言：“只要你在，我就不会输。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陪你一起承担。”

沈昭昭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坚实的心跳，视野中的模糊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相拥 уте慰藉之时，夜深人静，一只信鸽悄无声息地飞越国境，将一封密信悄然送达北戎残兵退守的临时军营。

信上的字迹与送往凤仪殿的荐书截然不同，内容更是触目惊心：

“蝗灾己破，速换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