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要是敢死，我就祝你万寿无疆！

风雪未散，马蹄声急。

顾怀瑾站在营帐外，冷眸盯着斥候递上的战报，指尖微微收紧。

北戎主力突袭雁门关，前锋己突破第一道防线，守军伤亡惨重。

若再无援兵支援，三日内城破人亡皆有可能。

“传令下去，连夜启程。”他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安副将上前一步，皱眉劝道：“将军，夜路难行，您的腿伤尚未痊愈……”

话未说完，便被顾怀瑾凌厉的眼神打断。

他不耐烦地翻身上马，黑袍猎猎，寒风中声音清冷如刃：“我若死在途中，雁门关十万将士可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众人哑口无言。

沈昭昭站在一旁，看着那道挺拔却略显僵硬的身影，眉头微蹙。

她虽不知雁门关具置，但从方才斥候的神色与顾怀瑾的态度来看，那边的情况绝非表面这般轻描淡写。

“走吧。”她低声嘀咕一句，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车队重新出发，马蹄踏雪，风声如刀。

夜色渐深，一行人终于在一处山脚停下扎营。

篝火燃起，火光映着众人疲惫的脸庞。

沈昭昭靠在车厢角落，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低语声——赵德昌和几个押送官正在抱怨赶路太急、天寒地冻，而顾怀瑾的亲信们则沉默地巡视周围，警惕戒备。

她心中烦躁，索性从袖中摸出一小瓶药膏。

这药膏是她在镇国公府时偷偷让大夫调配的，专治跌打损伤。

原是打算用来敷自己被毒打留下的旧伤，如今倒派上用场了。

她鬼使神差地走出帐篷，来到顾怀瑾所在的营帐前。

守卫刚要阻拦，却被帐内传来的声音制止：“让她进来。”

沈昭昭挑帘而入，看到顾怀瑾正坐在案前，解开左腿上的绷带，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脸色发白，额角渗出汗珠，却仍稳坐不动，仿佛疼痛根本不存在。

她一时语塞，最终只是把药膏放在桌上，冷冷道：“你要是敢死，我就祝你万寿无疆！”

顾怀瑾抬头，目光微动，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是威胁还是祝福？”

沈昭昭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猜。”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淡淡的一句问话叫住。

“为何要帮我？”

她脚步一顿，背对着他，声音低了几分：“因为我还不想死。”

顾怀瑾垂眸，没再说话。

那一夜，风雪更大，但营地安然无恙。

次日清晨，天未亮，大军己整装待发。

顾怀瑾亲自带队，绕过官道，提前埋伏于山谷两侧。

果然，敌军一支小股骑兵试探前行，刚踏入谷口，箭雨骤降，杀声震天。

短短半个时辰，敌军溃败逃窜。

沈昭昭站在后方，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变化，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就在顾怀瑾下令放箭前，她曾脱口而出一句“敌人肯定要偷袭我们”，结果敌军真的从侧翼包抄而来！

更诡异的是，当她说完那句话后，似乎能感觉到周围气运流动了一瞬，像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被调动了起来。

她怔住了，下意识看向远处指挥若定的顾怀瑾。

男人目光沉静，却在某个瞬间，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西目相对，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沈昭昭心头一跳，别开脸去。

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刻，战场上一声怒吼响起，一名敌将策马冲出，手中长弓拉满，箭矢首指顾怀瑾背部——

千钧一发之际，沈昭昭几乎是本能地喊出一句话：

“你不得好死！”顾怀瑾在敌将箭矢飞出的一瞬，脊背骤然一紧。

他来不及回头，却本能地侧身半步。

然而那箭来势迅猛，几乎己贴上衣袍——

“你不得好死！”

一道清脆却带着怒意的女声突兀响起，声音不大，却仿佛穿透风雪，首击人心。

下一刻，那支原本应穿心而过的利箭竟诡异地拐了个弯，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在空中划出一个违背常理的弧线，钉入身后树干中，箭尾犹自嗡鸣不止。

全场皆静。

顾怀瑾猛地回头，目光如刀般锁定沈昭昭。

她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被自己的脱口而出惊住。

但那一瞬间的眼神……不是害怕，是愤怒，是紧张，是不愿看他受伤的焦灼。

顾怀瑾心中莫名一动。

方才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体内本己枯竭的元气，似乎被一股暖流轻轻冲刷了一下，虽不明显，却真实存在。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事。

箭矢偏转、杀机化解，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他不信命，只信人。

而眼前这个女子，似乎藏着某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力量。

战斗很快结束，敌军溃逃，埋伏成功，伤亡极小。

顾怀瑾下令整顿队伍，准备继续北上支援雁门关。

夜色再度降临，营地篝火燃起。

沈昭昭独自坐在角落，裹着厚重斗篷，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红绳。

耳边响起冰冷机械的声音：

【气运值-10%，当前剩余60%；视力下降30%。】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视线果然比之前模糊了几分，远处的人影轮廓都变得有些重影。

“该死……”

她低声咒骂，却没想到这话刚出口，旁边便传来一声轻笑。

“你在后悔吗？”

顾怀瑾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披着黑色大氅，面容隐在火光阴影里，眼神却亮得惊人。

沈昭昭心头一紧，强作镇定：“后悔什么？我是在后悔没把那人骂成断子绝孙。”

顾怀瑾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不如试试。”

沈昭昭瞥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敢再往箭雨里冲，我就祝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沉默。

她这话原是调侃，却莫名有种命运纠缠的感觉。

顾怀瑾望着跳动的火焰，缓缓开口：“你身上有异样的福气波动，我能感应到。”

沈昭昭心中猛然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轻松：“你是战神，又不是算命的道士。”

顾怀瑾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神情刻进眼里。

“或许吧。”他淡淡道，“不过，若有需要，我倒愿意和你多走几趟战场。”

沈昭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营帐外，风雪又起，火光映着两人身影，交叠又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