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七日终局

暴雨骤停的瞬间，玻璃幕墙突然渗出猩红雾气。陆离握着修复刀的手猛然收紧，刀锋在玉镯表面划出火星，本该冰冷的金属竟烫得灼人。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褪成血珀色，云层里翻涌的暗潮中，隐约可见无数苍白手臂在抓挠天穹。

"陆离！"沈清欢的惊呼带着颤音。工作台的镜面毫无征兆地浮现蛛网裂痕，镜中本该映照三人的身影，此刻却扭曲成无数张周慕言的脸。那些面容从稚子到老者层层堆叠，嘴角同时勾起诡谲弧度，十二只不同时代的手同时探向陆离胸口。

陆离踉跄后退，后腰撞上陈列柜，价值连城的宋代青瓷应声碎裂。更可怖的是，瓷片割破掌心的刹那，涌出的鲜血竟在地面蜿蜒成太极图，阴阳鱼的鱼眼位置，分别嵌着白绫与沈清欢的发丝。

"是血月......"白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死死攥着往生镜碎片，镜面上浮现的不再是现实倒影，而是1911年的河神庙。火光冲天的祭坛上，两个着红衣的少女被锁链贯穿琵琶骨，她们脖颈上的玉镯与陆离腕间的如出一辙，剖开的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赫然刻着"清欢""白绫"的篆字。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红光，雪花噪点中拼凑出周慕言的脸。他着怀中的青铜镜，镜缘缺口完美契合陆离修复的玉镯暗格，嘴角笑意愈发癫狂："第七世了，盘古大人，您该回家了。"话音未落，整面墙的玻璃轰然炸裂，无数血菩提如雨点般砸落，每颗珠子里都困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沈清欢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摊开时，赫然躺着半枚染血的鳞片。她的瞳孔开始泛起诡异的金色纹路，破阵之眼不受控地开启，看见整座城市的地下正盘绕着血色巨蟒，蛇身鳞片上密密麻麻刻着献祭者的名字，而蛇信吞吐间，竟衔着陆离的生辰八字。

"小心！"白绫猛地拽住陆离衣领向后翻滚。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腥甜的雾气中伸出无数青灰色手臂，指尖缠绕的红绳上，赫然系着三人的命牌。白绫的重瞳剧烈颤动，她看见这些手臂的主人，正是陆家村那些眼神空洞的村民。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响起。快递员戴着印有"周记古董行"的鸭舌帽，怀里抱着的檀木匣渗出暗红液体。陆离接过匣子的瞬间，盘古血脉突然沸腾，他看见匣内沉睡着件凤冠霞帔，金丝绣就的牡丹花瓣上，凝结的血珠正在缓缓滚动。

"沈小姐的嫁衣到了。"快递员沙哑开口，帽檐下露出半张布满鳞纹的脸。陆离还未反应，白绫的往生镜碎片己经划破虚空，镜面折射出的光芒中，快递员的真实面容赫然是1911年祭坛上的刽子手。

沈清欢颤抖着展开随匣附赠的图纸，血月祭祀图上，河神庙地宫的轮廓逐渐与现代建筑重叠。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图中献祭台的位置时，图纸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灰烬中浮现出陆离的脸——只是那双眼睛，此刻正泛着与周慕言如出一辙的暗金色。

"这不是普通的血祭。"白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将往生镜碎片按在陆离眉心，镜面顿时映出混沌初开的景象：盘古开天时，一半神格坠入黑暗，化作吞噬万物的深渊。而那道黑暗，此刻正沉睡在陆离灵魂深处，随着玉镯共鸣声，裂缝越扩越大。

突然，所有血菩提同时发出蜂鸣，汇聚成的声波震碎了室内所有玻璃。陆离痛苦地捂住脑袋，鼻腔涌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古老符文。他看见周慕言站在河神庙顶端，手中握着最后一颗血菩提，珠子表面浮现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清欢的脸。

"你们以为阻止血祭就能结束？"周慕言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他脚下的祭坛缓缓升起，十二根盘龙柱上缠绕的锁链末端，分别锁着白绫与沈清欢的虚影。"盘古的黑暗面需要容器，而你们的双生之魂，就是最好的钥匙。"

沈清欢的破阵之眼突然彻底失控，她看见陆离体内的两股血脉正在激烈交锋。光明本源试图修补玉镯封印，而黑暗碎片却不断侵蚀他的意识。更可怕的是，河神庙地宫深处，那具与陆离容貌相同的古尸正在缓缓睁眼，棺椁表面的铭文亮如白昼："待七世血满，黑暗重临。"

白绫突然割破手腕，双生血液在空中交织成光盾，暂时抵挡住血菩提的攻击。但当她的血滴落在陆离腕间玉镯时，整座城市的路灯同时爆裂，黑暗中传来万千冤魂的哀嚎。陆离的瞳孔彻底变成竖瞳，他听见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低语："接受我，就能救她们。"

"别听他的！"沈清欢猛地扑过来，掌心的玉净瓶光痕亮起。但血菩提的侵蚀太过迅猛，她的发梢开始变白，眼角渗出的不再是泪水，而是粘稠的黑血。白绫见状，将往生镜碎片刺入自己心口，镜中倒映出1911年的真相——原来当年的双胞胎，正是白绫与沈清欢的前世，她们自愿献祭，就是为了阻止陆离体内的黑暗苏醒。

就在陆离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刹那，河神庙方向传来震天巨响。陆离的盘古血脉突然不受控地暴走，他看见周慕言站在血月之下，手中的血菩提己经长成心脏模样，而心脏中央，赫然跳动着沈清欢的元神。

"该做个了断了。"白绫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往生镜，镜中浮现出完整的盘古幡虚影。陆离咬碎舌尖，以精血为引，终于握住了那道开天辟地的力量。但就在他准备冲向河神庙时，白绫的往生镜碎片突然抵住他咽喉。

"你以为周慕言要的是血祭？"白绫的眼中泛起泪光，镜中倒影里，陆离的脸正在与周慕言重叠，"他真正想唤醒的，是你体内被封印的另一半盘古——那个开天时被分离的黑暗之神。而这七世血祭，不过是为了削弱你的光明本源！"

沈清欢的破阵之眼最后一次开启，她看见河神庙地宫深处，十二具青铜棺椁同时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不同时代的陆离。而周慕言，此刻正将沈清欢的元神放入最后一具棺椁，棺盖上的铭文闪烁："黑暗归位，盘古重临。"

血月当空，陆离体内的两股力量终于彻底碰撞。光明与黑暗的交锋中，他突然想起1911年双胞胎最后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释然。原来从开天辟地起，这场轮回就早己注定，而他要做的，不是消灭黑暗，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