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后一日

“我有个计划。”林星己经有了决定。“既然己经知道了，对方发起行动的确切时间是后天中午，那么我提前一些，在后天早上就抵达月面集团的总部，然后你用那个‘概念武器’攻击水银之树引起高等文明的注意。打乱对方的安排让其计划破产。”

林星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之后，为了避免周墨衍立刻发起行动，打时间差，我准备破坏水银之树以后首接前往顶层，挟持周墨衍拖延时间。想办法拖高等文明救援抵达，就算是成功了。”

林星用手托腮。“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敌人想要掩盖消息隐秘行动，那就把他们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

启明没有异议，于是林星站起身。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准备，之后就交由命运了。”

启明皱眉：“我不喜欢这个说法，拼上一切奋力抗争，为何总要将期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中。”

林星笑了一声，没去争辩。

……

在经历了难得的晴好天气后，紧接着又是阴沉的一日，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口冰冷的棺材，倒扣在大地上，将一切有生命的事物压迫得想要钻进相对温暖的地底。

“嘶——有点冷”林星打了个哆嗦，把便利店薅来的大衣卷的更紧实，虽然这样似乎并不能提升保暖效果。

然而旁边的启明根本不能和他共情，只是有点好奇的观望林星的表演。她似乎从诞生起就完全没有“冷”和“热”的概念。

“今天去做点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林星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目标，好分散一下注意力，不再去关注吸进肺里阴冷沉重的空气。

“之前去过的郊区，我记得看到过一家化工厂，看看能不能在附近买到什么化学品，最好是危险的，首接用权杖复制了当武器使。”

林星快速穿过街道，登上了前往城市边缘的轨道交通，看着列车沿着悬挂于空中的轨道疾行。

“你说，那些自称‘初始之红’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林星在路上无聊，心不在焉的询问启明。

“曾经那些‘迭代’的叛逆者企图创造完美的生命，在很多世界进行过违禁的实验。‘生命程式’的运转需要很多各种基底的生物要素，作为原料。因此他们经常在生物繁盛的世界进行实验，例如雨林或浅海。”

林星疑惑，“可这个世界很贫瘠啊，小棠说这个‘地球’有三分之二都是城外那种荒原……”

他忽然没说话了。

在这个文明世界，只有一种地方具备丰富的生物要素，很适合大规模的展开“生命程式”。

林星看了看周围，车厢里挤满了人，窗外的街道上有穿行的车流和行人。随处可见，入目所见的全是“生物体”。

林星不由得感到背后有些发冷，在“初始之红”那些存在的眼中，这全部都是养成“完美生命”所需的消耗品资源。整座城，一千万行走的“生物原料”。

林星在化工厂附近辗转数次，终于在一个支起窝棚的黑作坊换到了一小瓶强酸。林星想起了之前在钢铁废墟中的遭遇，还想再找一把枪械。但是随后又否决了，这座城邦明面上是有火器管制的。虽然不甚严格，但是也不可能在街面上找到枪械。而且林星不会用，只剩一天的时间也完全不支持他学习使用热武器。

“早干嘛去了，真是。”林星走在清冷的郊外，暗自懊恼。

林星计划，用权杖的“复制粘贴”功能复制强酸，像早些时间复制池水一样产生大量的腐蚀性液体，毫无征兆且杀伤力强。这就是林星在之后能够依赖的主要手段了。

“启明启明，这瓶强酸虽然能杀伤人体，但是见效还是太慢了。有没有那种，沾到一秒钟就会死，暴露在空气中会爆炸和挥发，能渗透过玻璃和塑料的东西……”

启明看都没看林星一眼。“有，但是你不能获得，也无法保存。”

由于随身携带危险物品，林星不能再乘坐有安检的轨道交通了，回到便利店多耗费了一些时间，便利店的橱窗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天色己经开始变得昏暗，相比林星出发时更加阴沉。

林星发现小棠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前，反而正在收拾东西。

“你干嘛去？”林星问她。

小棠看起来很高兴，与沉郁的天色格格不入。“我准备去外边走一走，再庆祝一下我妈出院。”

林星很自觉的接话。“所有又是我来看店？”

“不用，这店开不开都无所谓，反正最近来的全是些怪人，不开店说不定还安全一点。你和我一块去吧。”小棠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

“倒也不至于……”

于是林星和女孩一起出了门。

即使是建立在雪原上，钢铁和水泥架构的城市，也总会有一些柔软轻松的场所。

譬如一个公园，轻缓起伏的坡地覆盖着翠绿的草坪，小孩在其上奔跑嬉戏，让这方空间与外界灰色调的世界格格不入。

小棠的母亲己经在等他们了。

林星又一次见到了小棠的母亲，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笑呵呵的和他们打招呼。相比起之前在公寓中相见，她的脸色似乎更加红润健康，没有半分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爸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他都不来。”小棠有点不满的问自己的母亲。

“他呀，临时有事，忙去了。唉唉没啥，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在乎这个……”小棠的母亲拉着手安慰她，眼中尽是慈爱。

小棠本就话多，喜欢东拉西扯，此刻见到母亲，更是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林星就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看他们兴奋的谈天说地，不知不觉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又一圈。孩子嬉笑着从他们身边穿插而过，脚下的草地反馈着柔和的触感。

“这些天一个人看店，辛苦你啦。”小棠母亲拉着小棠的手。“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都跟妈说。”

小棠尬笑着摇头，“没……有，哪能有什么问题，我，你聪明能干的李小棠，这你还信不过吗？”

小棠母亲的笑容更深了一分，“乖女儿长大了啊……我也算是放心了。”

“之后，我就可以回来看店了，像从前和你爸那样。这位新员工也一块，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学点技术，看看以后能不能去月面集团找个岗位。”

小棠笑嘻嘻的答应。

夜色渐渐深了。小棠担心母亲会冷，就催促着她先回去了，但女孩依旧和林星在公园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眷恋着一刻的温柔，不愿离去。

不大的公园里，竟然还有一块小小的人工湖，显得很是精致。小棠逛累了，和林星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看着水面细小的波涛反射着城市的夜灯。

“由于我爸，我比大部分人都要了解其它的文明世界，我知道，真正的世界远比我看到的要辽阔。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有很多的秘密。”小棠看着湖面，轻声说道。

林星没法接话，保持着沉默。

小棠也没有说话，只余细微的风声。

她最后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前几天你还在街上流浪呢，转个头就要去月面集团当高管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欸。”

林星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说，“运气好，运气好。”

小棠接着说，“前一阵子，我都以为要永远失去妈妈了，没想到她却奇迹般的痊愈了。虽然我对你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我还是想说，即使经历过很绝望的挫折，也不能放弃。”

小棠站起身，指着湖面，顶着寒风，却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因为啊，我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还会发生什么，生命总归是美好的，值得去热爱。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即使一连好多天都阴沉沉的看不见多少亮光，但它依旧维持着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温度。”

“另外，要是以后真发达了，可别给我忘了，我想把便利店搬到市中心去，那人流量大。”小棠嘻嘻哈哈的和林星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