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情绪

“你是准备给他俩办个摄影展？”

邢无赦的怒吼像根银针，瞬间扎破陆小明的欢乐泡泡。他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干笑着挠头。

随后他讪笑着收起手机，将目光聚焦在鲛人泪上。

泪滴悬浮在半空，七彩光晕流转得愈发诡谲，表面却看不出任何破绽。他咽了咽口水，指尖试探着往前伸。

“嘶——”

指尖刚触到泪滴的刹那，鲛人泪化作流光顺着皮肤钻进血管。陆小明瞳孔骤缩，众多情绪和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入意识，每一种情感都裹挟着刺痛灵魂的画面，将他拽入深海最深处的故事旋涡。

欢乐。

珊瑚宫殿在星渊之力的照耀下流转着星辉，新生的鲛人公主裹在珍珠织就的襁褓中，晶莹的鳞片泛着淡金光泽。她清脆的啼哭声惊起满池银鳞鱼，如同奏响一曲生命赞歌。

鲛人族长老们围在散发着柔光的星渊祭坛前，鱼尾拍击海水激起璀璨水花——自上古星辰之力垂青族群，他们己延续千年长生，而这新生命的诞生，恰似星渊又一次温柔的眷顾，昭示着永恒兴盛的预言。

爱意。

月光浸透海面时，鲛人公主总爱拨开粼粼波光。那夜，她遇见了划着小船的人族少年，船帆上的银线绣着北斗七星。

少年仰头教她辨认天上的星座，他的手指划过夜空，而她为少年哼唱只有鲛人能听见的歌谣，歌声与海浪共鸣。鳞片与布衣相触的温度，在潮起潮落间酿成了蜜。

他们在缀满发光海葵的珊瑚丛中举行婚礼，鲛绡与绸缎缠绕成爱的拱门，诞下的女儿既有灵动鱼尾，又有人族温柔眉眼，成了两族羁绊的结晶。

悲伤。

某天，父亲颤抖着带她来到星渊祭坛。曾经纯净的星辰之力泛起血色涟漪，如同被泼洒了血泪。

“星渊的死敌即将冲破牢笼，唯有以全族九成性命为祭，方能抵挡......”

父亲的声音混着祭坛的嗡鸣，震得她鳞片发颤。鲛人公主疯狂摇头，鱼尾扫过祭坛边缘：“我们是星渊的眷顾者！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可祭坛的红光映着父亲苍白的脸，答案早己写在血色波纹里。

不甘。

鲛人公主疯狂游走在族群之间，每一片珊瑚丛都见证了她的执着。她翻遍古老典籍，询问每一位长老，却只换来哀伤的摇头。

离别那日，长老们强行将她推入逃生旋涡。她看着族人的身影在封印光芒中渐渐透明，鱼尾拼命摆动却无法逆流而上。不甘的泪水坠入深海，在海水中化作无数细小珍珠，每一颗都凝结着未能守护族群的遗憾。

希望。

她带着女儿逃到人族大陆，用残留的星渊之力当作筹码呼吁强者。当那位身披霞光的人族强者出现时，他手中的剑刃映着她眼中燃起的希望。

“我愿助你守护深海。”

强者的承诺如同破晓曙光，让她几乎忘却了族人消散时的绝望。她带着援军重返海底，却不知这场希望的盛宴，正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绝望。

战斗的轰鸣震碎了海底的寂静。鲛人公主看着那位强者突然转身，剑刃刺入正在维持封印的长老。原来所谓的援助，不过是觊觎星渊长生之力的阴谋。

她千辛万苦寻来的帮手，成了加速毁灭的推手。绝望如墨，将她彻底淹没，耳边只剩下族人临死前的哀鸣与死敌的嘶吼。

癫狂。

就在阵法即将彻底破碎之际，人族夫君带着修士们拼死守住阵法一角，护住了父亲最后的尸骨。鲛人公主看着至亲至爱的灵魂化作流光融入阵法，每一道光芒都在割裂她的心脏。

听着海底回荡的哀鸣，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得能划破海水。她在血色的海水中起舞，鱼尾搅动着残余的封印力量，鳞片脱落、鲜血西溢，最终与那滴饱含七情的泪水，永远凝固成了深海中最悲壮的传说。

......

......

陆小明踉跄着扶住石桌，手指深深的按压住粗糙的石面。鲛人公主的癫狂笑声仍在他脑海里回荡，眼前的石室与记忆中的血色海底不断重叠。

石室里炸开此起彼伏的呼喊。

“陆小明！”

“你没事吧！”

“陆小明！”

“快说话！”

“......”

此起彼伏的声浪中，终于将他从记忆深渊中拽出。陆小明晃了晃脑袋，喉间发出沙哑的回应：“没、没事......”

陈野和熊岩的声音再次炸开：

“发生什么了？”

“你小子，刚才再不回应，他们三个都要冲上去了。”

陆小明定了定神，意识中赫然浮现出那滴鲛人泪的虚影，七种情绪凝成的纹路在其中流转。

他抬头看向众人，嘴角扬起难以置信的笑：“没事了，你们可以过来了。鲛人泪......应该是被我拿捏了！”

话音还在石室里打转，苍狼小队众人齐刷刷转头。原本悬浮石桌上方的七彩泪滴己然消失，众人瞬间如离弦之箭冲到石桌旁。

反观邢无赦和周隐，活像被施了定身咒，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地留到最后——主要这小子不靠谱，两人都被坑过了，整出心理阴影了。

“他们两个？怎么还杵着不动？”

陈野皱眉看向还在傻笑的苏沁和沈墨川，眼神里写满疑惑，扬声问道。

陆小明转头，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强忍着笑意挤出句：“等我一下。”

他闭上眼睛，意识探入鲛人泪。两条丝线正连接着两人，沈墨川对应的是欢乐，苏沁姐居然是......爱意？

陆小明震惊地差点咬到舌头，那个平日里吊儿郎当、骂脏话比呼吸还顺溜的苏沁姐，心底最憧憬的是爱意？

他指尖轻轻一弹，连接两人与鲛人泪的丝线应声而断。

苏沁和沈墨川如断线木偶般瘫倒，林雾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扶住苏沁，叶绾则优雅地托住沈墨川。

随后她似笑非笑地瞥向邢无赦，红唇轻启：“邢大保镖，雇主都快摔地上了，你这贴身保镖的活儿，怕是要扣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