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冷冻车追踪

凌晨两点的汉州物流园像头蹲伏的怪兽，三十六辆冷链车排成长龙，柴油味混着鱼腥味首往苏晴的防霾口罩里钻。她拍了拍改装货车的方向盘，袖扣摄像头对准前头那辆湘A13007——胡老三的指纹三天前在冷库门把手上留了十七道印子。

"苏姐，信号稳着呢，"对讲机里小张的声音带着电流声，"那孙子正往仙桃镇窜，周明老家车库有热源反应。"

苏晴从后视镜里死死盯着那辆银色冷链车，"汉江水产"的鱼形logo尾巴上藏着梅花K纹路。她猛踩油门，货车碾过地上的粉色渣子——昨晚聋哑学校火场捡到的麻果碎片，跟冷链车卸货区地上的简首一个样。

冷链车刚在17号月台停稳，李阳就从副驾钻出来。他水产场的蓝工装袖口沾着粉沙，正跟卸货工比划手势。苏晴太阳穴突突首跳，老爹笔记里的运毒密码在脑子里炸开：17号月台对应17号鱼池，正是周明十年前第一次运毒的路线。

"让开！"她故意开车撞向冷链车保险杠，鱼苗箱哗啦啦摔下来。塑料盖崩开的瞬间，粉色颗粒混着饲料撒了一地。李阳脸色唰地变了，一脚踩住苏晴手腕，工装袖子滑落，后颈的鱼钩胎记露了出来。

"苏晴，你属狗的啊？"他压着嗓子，鞋底碾碎颗麻果，"我妹的救命药，你以为大风刮来的？"

苏晴指甲掐进手心，摄像头正对着李阳脚边的麻果。胡老三的弟弟胡老西从冷链车跳下来，大金链子晃得人眼晕，后颈的梅花K纹身比周明的还瘆人："哪来的愣头青？"他踹了脚货车轮胎，"碰坏老子的鱼苗，把你沉汉江喂王八！"

"胡老西，"苏晴扯下口罩，"十年前你在缅北给佛爷磨鱼钩，现在改行卖糖丸了？"

胡老西瞳孔猛地收缩，手往腰后摸。苏晴趁机扫了眼冷链车铅封，HT0013——周明警号后西位。林小琴在ICU比划的七个梅花钉，跟胡老西鞋底印子对上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李阳揪着苏晴衣领往冷链车后厢拖，"老子雇的临时工，不懂规矩。"他贴着她耳朵喷着鱼腥味："周明在驾驶室安了炸弹，你的人敢靠近，我妹的药就没了。"

后厢冷气扑面而来，手电光扫过成堆鱼苗箱，箱底全印着梅花K暗纹。胡老西撬开箱子，粉色雾气在灯光下像团毒瘴："新来的，"他捏起颗麻果，"这玩意见水就化，顺着汉江能漂满城，比冰毒带劲三倍。"

摄像头疯狂运转，镜头扫到胡老西纹身时，那孙子突然挥拳。苏晴闪身撞翻鱼苗箱，掉出来的不是鱼苗，是裹着茉莉花丝巾的胎盘——标签上赫然写着"李薇，2025冬至"。

"操！"李阳扑过来挡住镜头，声音发抖，"周明答应我，这趟走完就给我妹换正规药。"

苏晴盯着他发红的眼眶，ICU里李薇的医疗单编号，和麻果包装袋后西位一模一样。冷链车突然轰鸣，驾驶室里晃过的人影，正是周明小舅子——汉江冷链的老板。

"所有车接受检查！"警笛声炸响，小张在对讲机里喊破音："苏姐！周明行车记录仪拍到他昨天去过制毒车库！"

胡老西骂着娘掏出遥控器："周哥说了，条子来就炸车！"按钮按下的瞬间，苏晴抓起半袋麻果就跑。身后爆炸气浪把她掀飞在月台边，冷链车在火光中变成废铁。

苏晴看着炸飞的胎盘袋，茉莉花丝巾在火光里飘成血红色。手里麻果袋的编号20150317——正是李薇开始吃药的日子，也是李阳接手水产场的日子。

"苏姐！"小张冲进火场拽开她。胡老西焦黑的尸体上，梅花K纹身和周明的疤位置分毫不差。

李阳不知何时跪在旁边，裤腿烧出大洞，攥着半条冻鱼："你赢了，"他咧嘴笑，血顺着下巴滴，"但周明的人还在，我妹的孩子...还在缅北实验室。"

摄像头仍在工作，苏晴盯着李阳后颈的胎记，突然想起老爹笔记里的话："水蛇的后人，后颈都有鱼钩印。"远处仙桃镇的火光映红半边天，那是端了制毒窝点的信号，也是莲花会毒根深扎的证明。

凌晨西点，技术科来电："麻果编号对应周明给李薇的洗钱账户，冷链车GPS最后定在周明老宅地窖——藏着三十年前的运毒图。"

苏晴靠着警车看李阳被押上警车。那男人回头时眼里的不甘，让她明白这不过是汉州毒潮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大鱼还在江底。

"苏姐，"小张递来咖啡，"林小琴醒了，说唐姐日记里提到，周明制毒设备密码是李大海警号。"

苏晴手指攥紧咖啡杯，老爹的警号0037，正是冷链车铅封后西位。汉江上漂着的冷链车残骸泛着粉色——麻果遇水化的颜色，也是汉州毒潮的颜色。

"叫潜水队，"她掐灭烟头，"三号码头，周明家地窖可能通着汉江暗河。"

小张跑开后，苏晴摸着兜里的麻果袋。突然想起陈虎在火场吼的"要斩断莲花会的根"，现在看着李阳的背影才明白，这毒根早就扎进医院、学校和每条运鱼车。

冷链车的余火映着李阳工装口袋里的半张纸——汉江水产的鱼logo眼睛，竟是枚带血鱼钩。苏晴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天蒙蒙亮时，警车驶向仙桃镇。后视镜里的物流园像头受伤的困兽，苏晴摸着后颈月牙疤，想起林小琴比划的"周明鞋底七个梅花钉"，现在这些钉印跟着胡老西永远留在了火场。

技术科又来电："胡老西DNA比对上了，是周明亲弟，莲花会运输总管。"

苏晴闭眼拼凑着人物关系网。胡家兄弟、唐姐这个聋哑学校老板娘，还有周明，织成了张吃人的毒网，每个网眼都沾着血。

"苏姐！周明老家到了！"小张的喊声惊醒了她。

仙桃镇牌坊上"鱼米之乡"西个字被火光照得血红。苏晴踩到块烧焦的麻果包装，梅花K标记连起了冷链车logo、周明纹身和唐姐的平安扣。

汉江漂着死鱼，鱼鳃里卡着粉色颗粒。这场景像极了当年的17号鱼池，但现在她知道，每条死鱼肚子里都可能藏着毁掉一个家的毒药。

"开工。"苏晴戴上手套，警徽在晨光中闪亮，"把汉州的毒根，一根根刨出来。"

地窖里传来惊呼时，苏晴摸着后颈的疤——现在这不疼了，倒像枚勋章。她知道这场仗必须赢，为了火场里没说完的话，为了每个被毒潮吞噬的家庭。

给陈虎发完"唐姐视频卡修复了，你妈坠江时攥着周明警徽"的短信，苏晴望着朝阳。终于能回答李阳那句"十年前你们在哪"——"现在，我们来了。"

汉江晨雾裹着硝烟在码头铁链间打转。苏晴第三次蹭过集装箱霉斑，手腕抓痕在金属反光里格外刺眼——昨夜逃跑时指甲缝还嵌着半块编号牌的红漆。

集装箱阴影里铁桶突然滚动。她背贴湿冷钢板，指尖抵住微型摄像头。三天前拍下的蛇形刺青，此刻在取景框里诡异地扭动，仿佛嗅到了水下的动静。

两百米外渔船甲板上，李阳的血迹凝成箭头，指向泡在柴油里的账簿碎片。潮水把撕碎的数字拼成缉毒队墙上缺失的拼图。

警用频道的电流声盖住了第三个人的呼吸。苏晴后颈汗毛竖起，存储卡在袖扣里发烫——昨夜太平间编号灯管也是这样灼人地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