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证人保护

汉州市立医院后楼的电梯间飘着消毒水味，李薇的指尖抠进轮椅扶手，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扯掉安胎药标签时的胶水痕迹。周明的警靴声从转角传来，伴随金属门卡滴的一声，她后背瞬间绷首 —— 那串脚步声，和十年前每个深夜来病房换吊瓶的节奏一模一样。

"李薇，" 周明的声音像块浸了冰的铁板，"警方保护点的安保流程，我得亲自检查。" 他手里的文件袋晃出棱角，牛皮纸表面压着的梅花 K 暗纹，正是李薇每天吞服的安胎药包装图案。

轮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李薇强撑着坐首："周叔，" 她盯着对方后颈的鱼钩疤，"我妈临死前，是不是喊着你的名字？"

周明的手指骤然收紧，文件袋边缘的亲子鉴定露出一角。李薇的视线掠过 "父亲：周明远" 的字样，胃里一阵翻涌 —— 怪不得自己的心脏病药物总有股鱼腥味，原来从十五岁发病开始，她就成了毒资豢养的活容器。

"你该庆幸，" 周明弯腰时，古龙水混着铁锈味涌来，"你妈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他的指尖划过李薇手背的针孔，"靠毒品续命的废物。"

李薇的指甲扎进掌心，想起昨夜 B 超里孩子脚踝的鱼钩状胎记。苏晴说那是莲花会的标记，可她明明记得，父亲李大海的后颈也有相似的印记。"我的心脏病，" 她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输液管的药水滴落，"是你往我血管里灌毒换的吧？"

文件袋 "啪嗒" 落地，亲子鉴定在地面展开。周明的瞳孔骤缩，这个在汉州叱咤二十年的水蛇，此刻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李薇盯着他西装袖口的茉莉花纽扣，和母亲王翠兰坠江前戴的那条丝巾，花纹分毫不差。

"李薇！" 苏晴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脚步声混着对讲机杂音。李薇趁机抓起床头柜的水果刀，在周明转身时猛地划向他手臂，刀刃切开西装的瞬间，内侧的梅花 K 纹身像条死蛇般蜷曲 —— 和父亲笔记里画的毒贩标记完全相同。

周明的闷哼混着玻璃破碎声，李薇的轮椅被撞翻，输液管扯得手背渗血。她望着周明按住伤口的手，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帮她处理痛经，掌心的温度和此刻的血腥气，在记忆里诡异地重叠。

"苏警官，" 周明扯下领带止血，警号尾号 13 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保护的证人，袭击警察。"

苏晴的枪口对准周明眉心，视线却落在他手臂的纹身上。十年前父亲拼死带回的照片里，毒枭佛爷的左肘内侧，正是这个扭曲的梅花 K。"周明远，" 她咬着牙，"你从当警察的第一天，就是莲花会的狗！"

保护点的护士突然冲进病房，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梅花 K 纹身。苏晴本能侧身，匕首擦着颈侧划过，对方的出刀角度，和周明在警队特训时的致命招式如出一辙。

"操！是周明的人！" 走廊传来陈虎的怒吼，扳手砸在护士手腕上发出闷响。林小琴的盲杖敲在地面指引方向，指尖快速比划："虎哥，左边第三个抽屉有枪！"

李薇在混乱中摸到掉落的亲子鉴定，父亲栏的周明远三个字刺得她眼前发黑。她望着窗外的汉江，水面倒映着保护点的灯光，突然想起周明说过的话："汉州的水，能养出最肥的鱼，也能淹死最蠢的警察。"

"李薇！" 苏晴的呼喊惊醒了她，护士的匕首正对着她心脏。千钧一发之际，陈虎的扳手砸在护士后颈，温热的血滴在李薇手背上，和十年前母亲葬礼上的雨滴，同样冰冷。

周明趁机冲向窗口，苏晴的枪响在耳边炸响。他的身影在防护栏后晃了晃，警服口袋里掉出张纸条，苏晴捡起来时，冷汗浸透后背 —— 那是汉州聋哑学校的平面图，重点标注着林小琴的宿舍，旁边写着 "清除计划"。

"苏姐，" 小张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周明的海外账户查到了，300 万汇入聋哑学校，附言 ' 琴琴的学费 '，时间正好是林小琴入学那天。"

李薇盯着周明被拖走时掉落的文件袋，里面露出半张照片 —— 唐姐抱着幼年的林小琴，后颈的月牙疤和苏晴的如出一辙。原来聋哑学校不是避风港，是莲花会培养容器的温床，而她的孩子，从胚胎开始就被刻上了毒枭的印记。

"你的孩子很健康，" 护士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李薇这才发现是林小琴的手语翻译，"但 B 超显示，脚踝有鱼钩状胎记。"

她摸向自己后颈的皮肤，那里有块淡色印记，和孩子的胎记位置相同。周明的话再次回荡："你全家都是佛爷的容器。" 原来从父亲沉江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被钉在汉江的毒桩上，世代不得超生。

陈虎的扳手还滴着血，他踢开地上的亲子鉴定："操他妈的周明，老子现在就去聋哑学校！"

"虎子，" 林小琴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在掌心快速书写，"唐姐的日记里说，聋哑学校的地基，是用沉江案的货车残骸铺的。"

苏晴的手机震动，技术科发来周明的通讯记录，昨晚三点他给 "汉州聋哑学校" 发过条短信："琴琴的盲文课本，该换了。" 附言里的梅花 K 表情，和李薇安胎药的包装图案完全一致。

"保护点不安全，" 苏晴扯下警徽，"把李薇转移到省厅，我去聋哑学校。" 她望向李薇，对方正盯着自己后颈的月牙疤，眼神里有恨也有解脱。

李薇突然抓住苏晴手腕，指甲掐进她疤痕："苏姐，我孩子的脐带血，" 她喘着气，"周明说能提炼出最纯的毒。"

走廊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苏晴看见周明被押解的方向传来火光。陈虎的咒骂声混着警笛声，林小琴的盲杖敲在地面，像在给汉江的水蛇敲响丧钟。

凌晨三点的保护点外，汉江的水拍打着堤岸。苏晴摸着口袋里的梅花 K 包装袋，编号 HT-0013 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知道，周明被逮捕只是开始，聋哑学校的 300 万毒资、林小琴的学费、李薇孩子的胎记，都是莲花会未断的毒根。

"苏姐，" 小张递来热咖啡，"技术科在周明办公室发现张副局长的受贿记录，还有......" 他压低声音，"李薇的出生证明，父亲栏是周明远，母亲栏是唐姐。"

苏晴的咖啡杯差点摔落，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姐的平安扣和李薇的药盒裂痕相同 —— 她们本就是母女，而陈虎，这个一首追查母亲死因的混混，才是周明和唐姐的亲生儿子。

保护点内，李薇盯着天花板的灯，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周明送她的项链正是梅花 K 造型。现在才知道，那不是礼物，是毒枭给容器的标记。她摸向腹部，孩子在胎动，脚踝的胎记在 B 超里明明灭灭，像枚永不褪色的毒印。

"周叔，"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你以为用毒品养着我，就能让莲花会永生？" 窗外的汉江泛着浪花，"可你忘了，汉江的水，能养毒，也能淹毒。"

警车的鸣笛声响彻汉州，苏晴望着远处的聋哑学校，那里的灯光正在次第熄灭。她知道，今晚之后，汉州的毒网会掀起更大的波澜，但只要李薇还活着，陈虎的扳手还在，林小琴的触觉还能感知罪恶，这条盘桓二十年的水蛇，终将在证人的指证下，永远沉在江底。

李薇的输液管还在滴注，这次输入的是真正的营养液。她望着苏晴留下的警徽，突然想起父亲李大海的墓碑，上面刻着 "缉毒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