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跨国协查

缅北的雨幕像张浸满毒汁的网，苏晴的战术靴陷在红泥里，耳麦里传来缅甸警探昂山的杂音："苏警官，目标工厂周边清除完毕，行动倒计时三分钟。"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扫过眼前的铁皮厂房，屋顶的卫星天线正对着汉州方向，和胡老三账本残页上的坐标分毫不差。

"记住，" 她压低声音，手指着袖扣摄像头，"重点找周明远的人事档案，还有李氏水产的发货单。" 身旁的陈虎正用扳手撬铁丝网，虎口处的老茧在月光下泛着铁光，这家伙硬要跟着跨国行动，理由是 "老子要亲眼看看周明的狗头怎么落地"。

突袭命令下达的瞬间，厂房里的枪响了。苏晴踹开侧门，防毒面具滤不掉的罂粟碱气味扑面而来，生产线的荧光灯映出成排的真空鱼苗袋 —— 和汉州冷冻车里的包装一模一样，袋角印着微小的梅花 K 暗纹。

"苏警官，地下室！" 昂山的手电筒扫过血迹斑斑的楼梯，扶手处刻着 "HT-0013" 的编号。苏晴的心猛地揪紧，这个周明警号与沉江日期的组合，此刻正以生锈的字体，刻在毒枭的巢穴里。

地下室的铁门用密码锁加固，陈虎的扳手砸在数字键盘上："操！密码肯定和那孙子的警号有关！" 苏晴盯着键盘上的血手印，突然输入 "19850317"—— 李阳的生日，锁 "咔嗒" 打开的瞬间，腐臭味混着甲醛味涌出来。

发货单像雪片般从天花板飘落，缅甸警探捡起张 2015 年的单据，备注栏的 "李老板的鱼长大了" 刺得苏晴眼眶生疼。十年间累计 1300 万颗麻果，每单都标着汉州鱼苗场的编号，原来李氏水产的每尾鱼，从孵化开始就背着毒贩的烙印。

"苏警官，" 昂山递来份泛黄的档案，封皮上 "周明远" 三个字被红笔圈住，"1998 年被中国缉毒队开除，理由是涉嫌杀害线人。"

苏晴的手指在档案上留下血痕，1999 年的照片里，周明穿着缅北毒贩的黑衬衫，手里攥着带血的鱼钩 —— 和父亲笔记里画的杀人凶器完全相同。"他杀的，" 她咬牙切齿，"是我爸发展的线人。"

陈虎的扳手突然砸在铁柜上，发出闷响："操！怪不得我妈坠江前说 ' 找苏叔 '，原来周明早就是毒贩！" 他踢开脚边的纸箱，露出成沓的出生证明，自己的那页父亲栏写着 "陈天明"—— 周明的化名，母亲栏是唐姐的名字。

苏晴的手电筒扫过保险柜，玻璃罐里的胎毛让她呼吸停滞 —— 标签上写着 "李薇，2008 年冬"，旁边摆着本伪造的警官证，照片里周明的后颈，竟有着和李阳相同的鱼钩状疤痕。

厂房上层突然传来密集枪声，昂山的对讲机里炸开缅甸语惊呼："佛爷要从密道跑！" 苏晴抓起档案就往外冲，陈虎的扳手己经砸开通风管道，锈铁屑落进他后颈的绒毛，那里有块和周明对称的淡色胎记。

密道尽头的首升机螺旋桨声轰鸣，佛爷的身影在舱门口闪现，苏晴的枪响在第七颗子弹上膛时 —— 目标大腿中弹，这个让汉州毒潮泛滥二十年的毒枭，捂着伤口跪倒在红泥里。

"苏警官，" 佛爷的金牙在血沫中闪光，他盯着苏晴后颈的月牙疤，"周明的上司......" 他突然看向苏晴身后，瞳孔骤缩，"是你们汉州警队的二......"

狙击枪响从远处传来，佛爷的眉心爆开血花。苏晴转身时，只看见密道深处的手电筒光一闪而过，缅甸警探的咒骂声混着雨声："有内鬼！"

陈虎踢开佛爷的尸体，从他领口扯下梅花 K 吊坠，内侧刻着 "水蛇永存"。苏晴的袖扣摄像头还在工作，她知道，这个未说完的 "二把手"，会是汉州毒网的最后一块拼图。

"苏姐，" 技术科的小张从汉州发来视频，"周明的 17 个海外账户找到了，其中一个开户名是 ' 李阳 '，密码是他妹妹的生日。"

苏晴望着厂房外的罂粟田，突然想起李阳在冷冻车说的话："周明的人还在汉州"。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个开户名不是巧合，是毒枭对缉毒警后代的羞辱，就像李薇孩子脚踝的胎记，是刻在血脉里的毒印。

缅甸警方抬走佛爷尸体时，苏晴蹲下身，发现他指甲缝里嵌着片茉莉花花瓣 —— 和唐姐香薰瓶、王翠兰丝巾上的品种相同。原来这个缅北毒枭，每年给汉州聋哑学校寄的 "慈善款"，都是用警察的血换来的。

"苏警官，" 昂山递来份工厂平面图，"地下室的通风系统通向汉江支流，他们用鱼苗箱运毒时，毒汁早把整条江染毒了。"

苏晴的视线落在图上的 "汉州中转站"，正是周明的老家仙桃镇。她摸向口袋里的伪造警官证，照片上周明的笑容刺得人睁不开眼 —— 这个被汉州百姓称为 "周警官" 的毒枭，用二十年时间，把警徽变成了毒网的保护伞。

陈虎突然踢翻堆成山的麻果箱，粉色颗粒滚进红泥，像极了汉州 17 号鱼池的死鱼血。"操他妈的周明，" 他啐掉嘴角的草茎，"老子现在就回汉州，砸了张副局长的办公室！"

苏晴按住他肩膀，目光落在厂房墙壁的涂鸦上 —— 用毒血画的梅花 K，中心是条衔尾的水蛇。"别急，" 她晃了晃手里的档案，"周明的人事记录显示，他的上线编号是 '003'，和张副局长的警号尾数一样。"

返程的军用吉普在泥泞中颠簸，苏晴望着窗外飞逝的罂粟田，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页："水蛇的七寸，藏在警徽里。" 现在她终于摸到了这七寸 —— 周明的海外账户、伪造身份、还有那个未说完的 "二把手"。

手机震动，技术科发来加密文件："苏姐，李薇的出生证明找到了，母亲是唐姐，父亲是周明远，1985 年 3 月 17 日在缅北医院出生，和李阳同年同月同日。"

她的头猛地撞在车窗上，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明总在李阳生日那天去鱼苗场 —— 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的 "哥哥"，其实是周明和唐姐的亲生儿子，而李薇，这个被毒养大的女孩，才是李大海的亲生女儿。

陈虎的呼噜声在旁边响起，他怀里抱着从保险柜抢出的唐姐日记，封面还沾着缅北的红泥。苏晴知道，日记里会有更多秘密，比如林小琴的真实身世，比如莲花会的高层名单，还有那个让周明恐惧的 "二把手"。

缅北的雨还在下，苏晴摸着后颈的月牙疤，突然想起周明在黑礁酒吧说的话："你后颈的疤，和我这道是一对。" 现在她终于懂了，那不是巧合，是毒枭给卧底警察后代的标记，就像李阳的鱼钩疤，陈虎的胎记，都是莲花会容器的烙印。

吉普车在边境检查站停下，苏晴望着中国海关的国徽，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十年追查，终于在缅北的制毒工厂，撕开了周明的第一层画皮，可汉州的毒网还在，那个未被说出的 "二把手"，还在警队的高位上，用警号掩盖毒牙。

"苏姐，" 陈虎突然坐首，望着远处的汉州方向，"等老子砸了张副局长的狗头，就去聋哑学校接琴琴，她的触觉，能摸出所有带毒的人。"

苏晴笑了，这个总用扳手说话的混混，此刻眼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她知道，汉州的禁毒战，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有陈虎的愤怒，林小琴的触觉，李阳的觉醒，还有无数像父亲那样的缉毒警，即使沉在江底，也会化作照亮毒网的灯塔。

跨国协查结束时，缅北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苏晴看着手机里李薇的最新 B 超照，胎儿脚踝的鱼钩胎记在屏幕上跳动，突然想起佛爷临终前的话。她知道，那个未说完的 "二把手"，会是接下来最危险的敌人，但此刻，她的袖扣摄像头里，己经记录下所有罪证，包括周明伪造的警官证，还有李氏水产的发货单，这些，都将成为法庭上绞死水蛇的绳索。

回到汉州时，汉江的水依旧浑浊。苏晴站在江边，将佛爷的梅花 K 吊坠扔进江里，金属落水声惊起几尾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