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钟楼对峙

汉州的夜风像把生锈的刀，割得李阳后颈的鱼钩疤生疼。他盯着钟楼顶层的倒计时电子屏，23:59 的数字在雾中闪烁，十年前父亲坠楼的场景突然在视网膜上重放 —— 那个暴雨夜，警徽落地的声响，和此刻掌心父亲警徽的温度，烫得他手指发颤。

"李阳，你迟到了。" 周明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传来，警用皮靴的踢踏声混着铁锈味，"带着苏晴的偷拍视频来谈判，你当我是菜市场卖鱼的？"

李阳转身时，枪口己经顶住太阳穴。周明的警服敞着，后腰的梅花 K 纹身像条死蛇，和苏晴在缅北工厂拍到的照片完全吻合。他举起手机，交易视频的蓝光映出对方瞳孔里的冷笑："周明远，你在黑礁酒吧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

周明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得钟楼风铃乱响："就凭这个？" 他甩出份亲子鉴定，A4 纸拍在生锈的栏杆上，"李薇的生父栏，写的可是老子的名字。"

李阳的视线掠过鉴定日期 ——2015 年 5 月，李氏水产开业的那个月。他突然想起妹妹那年 "奇迹痊愈" 的蹊跷，每天服用的 "进口药" 总带着鱼腥味，原来周明早就在用毒品维持她的生命，就像用罂粟壳粉养那些载毒的鱼苗。

"你杀了我爸，睡了我妈，" 李阳的声音在发抖，警徽的挂钩划破掌心，"现在还要毁了我妹妹？"

周明的枪口碾过鉴定报告："李大海？" 他歪头看着钟楼墙壁，那里用刀刻着 "水蛇永生" 西个大字，"你以为他真的是缉毒英雄？2000 年 5 月 15 日，他收了我 100 万毒资，警徽都是老子亲手塞进他手里的！"

回忆突然撕开缺口，李阳想起守灵夜看见的银行流水，母亲账户里突然多出的 100 万，原来不是抚恤金，是父亲的卖命钱。他盯着周明后颈的鱼钩疤，突然发现那道疤的走向，和自己后颈的胎记完全对称。

"放屁！" 李阳的警徽砸向周明面门，金属碰撞声混着血沫飞溅。周明偏头躲过，枪口却稳稳顶住他胸口："李阳，你爸坠楼前求我放过你，" 他擦着嘴角的血，"可你偏要学他当警察的臭毛病，非要查什么沉江案。"

钟楼的电子屏跳转到 00:00，李阳的视线扫过周明身后，苏晴的战术手电筒光在楼梯口一闪而过。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页，那个没写完的 "水蛇" 代号，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周明就把毒网的根扎进了汉州警队。

"周明远！" 苏晴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己被包围，放下武器！"

周明的瞳孔骤缩，趁李阳分神的瞬间扣动扳机。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李阳本能扑倒，警徽掉在地上，反光里映出周明举枪的身影 —— 和十年前父亲坠楼时的监控画面，一模一样。

"砰！"

苏晴的枪响在第七层楼梯，周明的手腕炸开血花，配枪落地的声音像块石头砸进李阳心里。他看着周明倒地前的目光，突然凝固在自己身后 —— 戴茉莉花丝巾的林小琴正站在钟楼阴影里，面容与唐姐年轻时的照片完全重合。

"琴琴？" 李阳的喉咙发紧，想起陈虎在缅北工厂说的话，唐姐的日记里夹着张婴儿照片，和林小琴后颈的月牙烫伤。原来这个盲女，不仅是唐姐的亲生女儿，更是周明和唐姐的孩子。

周明的血在地面蜿蜒，染湿了钟楼墙壁的 "水蛇永生"。苏晴冲上来时，看见他指尖正往墙缝里塞东西 —— 半张泛黄的信纸，父亲的字迹在手电光下刺痛双眼："晴晴，周明远是莲花会在汉州的负责人，他的警号......"

"苏姐，" 李阳捡起警徽，挂钩上还沾着周明的血，"我爸的警徽，其实是周明用来杀人的凶器。" 他望着林小琴，对方的盲杖正敲向周明的配枪，"就像他用我妹妹的命，要挟我运毒。"

周明突然笑起来，血沫喷在林小琴的丝巾上："李阳，你以为毁了我的账本就能赢？" 他盯着苏晴手中的信纸，"汉州警队的二把手，现在正看着你们呢。"

苏晴的后背撞上冰冷的砖墙，想起佛爷临终前未说完的话。她看着周明被特警拖走，突然发现他鞋底的梅花钉，和陈虎扳手握把的凹痕严丝合缝 —— 原来每次运毒路线的改变，都是这个细节在泄露天机。

"李阳，" 林小琴的盲杖敲在他脚边，指尖在空中比划，"唐姐的日记里说，你和李薇......" 她突然顿住，丝巾滑落，后颈的月牙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不是亲兄妹。"

李阳的呼吸停滞，想起缅北工厂找到的出生证明，李薇的母亲栏写着唐姐的名字。原来自己和妹妹，一个是周明的亲生儿子，一个是李大海的亲生女儿，二十年来，他们在毒枭的棋盘上，互为对方的棋子。

钟楼的风铃再次响起，苏晴望着远处的汉江，水面倒映着钟楼的影子，像根插在汉州心口的毒针。她摸向墙缝里的信纸，父亲的字迹在夜风中飘荡："周明远的上线，警号尾数是 003......"

陈虎的摩托车声从楼下传来，他冲上钟楼时，扳手还滴着血："苏姐，张副局长的办公室被砸了，" 他盯着周明的尸体袋，"那孙子的保险柜里，全是莲花会的会员证。"

李阳望着周明被拖走的方向，后颈的鱼钩疤突然不再疼痛。他知道，这个用警徽作伪装的毒枭，终于为自己的水蛇梦付出了代价，但汉州的毒网还在，那个未被揭露的 "二把手"，还在警队的高位上，用警号掩盖毒牙。

"李阳，" 苏晴递来份文件，缅北工厂的发货单复印件，"你父亲的笔记里，其实还有一页，" 她指着备注栏的 "李老板的鱼长大了"，"每笔运毒，都是你生日那天。"

钟楼的电子屏突然故障，数字乱闪中，李阳看见自己的倒影，后颈的鱼钩疤与周明的疤痕，在玻璃上拼成完整的梅花 K。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掉在父亲的警徽上："周明远，你以为刻在我身上的标记，能让水蛇永生？"

夜风掀起林小琴的丝巾，茉莉花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李阳知道，这场对峙不是终点，就像汉江的水，冲走了周明的血，却冲不走莲花会的根。但至少此刻，父亲的警徽终于洗净了二十年的冤屈，而他，这个被毒养大的 "容器"，终将成为打破毒网的第一块砖。

苏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技术科的声音带着颤音："苏姐，张副局长畏罪潜逃，机场监控显示，他买的是去缅北的机票。"

她望着陈虎手中的扳手，突然想起林小琴的触觉日记："虎哥的扳手，能砸开所有带毒的门。" 现在，周明的钟楼对峙己经落幕，下一场战役，将在汉州警队的深处，在那个未被说出的 "二把手" 的办公室，正式打响。

钟楼的晨光渐渐亮起，李阳摸着警徽上的血渍，突然发现，周明刻在墙上的 "水蛇永生"，不知何时被血染红，变成了 "水死蛇生"。他知道，毒枭的时代终将落幕，而汉州的明天，会像汉江的水，虽然浑浊，但总有清澈的那天。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钟楼，苏晴看着手中的信纸，父亲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晴晴，保护好阳阳，他是打破毒网的关键。" 她望向李阳，这个曾被毒网困住的男人，此刻正望着远方，眼神坚定。

汉州的钟楼，见证了二十年的毒影重重，此刻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曙光。这场禁毒战还远未结束，但至少，周明的倒下，让汉州的警徽，重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