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法庭翻供

汉州高级人民法院的穹顶吊灯像悬在半空的冰棱，苏晴盯着被告席上周明的橙色囚服，后颈的鱼钩疤在法袍阴影里若隐若现。死刑复核庭的法槌刚落下，周明突然举起份文件，纸页哗啦作响："法官大人，我要翻供。"

法庭哗然，陈虎的扳手砸在旁听席护栏上，发出闷响。周明的嘴角扯出冷笑，视线掠过苏晴后颈，落在她胸前的父亲警徽上："2000 年，张副局长派我打入佛爷集团，" 他抖开文件，"这是卧底任务书。"

苏晴的瞳孔骤缩，文件首页的 "汉州市公安局" 红章还带着毛边，张局的私章盖在右下角，却掩不住纸张的崭新纹理 —— 那是 2020 年才量产的防伪纸，比周明 2000 年的犯罪时间晚了整整二十年。

"反对！" 她拍案而起，法袍袖口的梅花 K 袖扣在灯光下一闪，"这份文件的纸张型号，是 2020 年 3 月生产，而周明的犯罪始于 1998 年。"

周明的视线第一次出现裂痕，很快又被冷笑掩盖："苏警官，" 他指了指文件第二页，"任务书编号 0013，和我的警号一致，张局怕暴露，才用新纸重抄。"

审判长的眉峰拧紧："周明远，你的卧底证明，为何没有局长签字？"

"因为张局就是莲花会高层！" 周明突然提高声音，"2007 年王翠兰坠江、2009 年苏建明坠楼，都是他亲手策划！"

旁听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苏晴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沉箱里父亲的监控视频 —— 周明杀人时戴的茉莉花丝巾，正是张局情妇的赠品。她突然看见林小琴被陈虎搀扶着走进法庭，盲女的指尖在空中快速颤抖，那是触觉识别到谎言的信号。

"法官大人，" 林小琴的手语翻译声音发颤，"证人请求触摸文件。"

法警将文件递给林小琴，她的指尖刚触到纸张，身体突然僵硬。苏晴看见她的拇指在 "卧底" 二字处反复，突然比出个扭曲的手势 —— 那是聋哑人拼写 "骗子" 的方式。

"周明远，" 苏晴举起缅北带回的文件，"你在佛爷办公室的照片，拍摄于 2000 年 5 月，" 她指了指照片背景的罂粟田，"那时你己加入莲花会，何来卧底任务？"

周明的喉结滚动，视线扫过林小琴，突然露出狠色："苏晴，你以为有个盲女就能定我的罪？" 他晃了晃文件，"张局的私章、我的警号，这些都是铁证！"

陈虎的扳手突然砸在证人席护栏，惊飞梁上的鸽子："周明，你鞋底的梅花钉印，和沉箱的密码锁吻合！" 他撸起袖口，露出内侧的梅花 K 刺青，"老子的血，还在你纹身的墨水里泡着呢！"

法庭的侧门突然被撞开，血迹顺着门缝渗进来。苏晴转身时，看见陈虎背着林小琴冲进法庭，盲女的白衬衫被鲜血浸透，后颈的月牙烫伤在血渍中格外刺眼。

"琴琴！" 陈虎的怒吼震得吊灯摇晃，"周明的人在聋哑学校埋伏......"

林小琴的手指在陈虎胸前比划，苏晴看懂了 ——"唐姐的日记，周明杀了她"。血滴从盲女指尖落下，滴在周明的 "卧底证明" 上，晕开的形状竟与莲花会的梅花 K 标志完全相同。

"林小琴！" 苏晴冲过去接住即将坠落的盲女，发现她掌心攥着半块翡翠平安扣，内侧的 "琴" 字被血染红，"唐姐的平安扣......"

周明的脸色终于煞白，他知道，林小琴用最后的力气，戳破了他最后的谎言。当法警按住他肩膀时，他突然盯着苏晴后颈："你以为赢了？汉州警队的地下室......"

"砰！"

法庭的天窗突然破碎，一颗子弹擦过周明耳际。陈虎的扳手砸向枪响方向，苏晴趁机护住林小琴，看见二楼阴影里，张局的情妇正举着枪，袖口的茉莉花刺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抓住她！" 苏晴的枪响在同时，子弹击碎对方手腕。陈虎己经冲过去，扳手抵住对方后颈："说！莲花会的胚胎在哪？"

林小琴的手指在苏晴掌心划动，拼出最后的手语："虎哥...... 水蛇...... 江底......" 话未说完，头无力地垂落。

法庭陷入混乱，周明的 "卧底证明" 被鲜血浸透，张局的私章在血渍中模糊成诡异的梅花形。苏晴望着林小琴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她在聋哑学校说的话："触觉，比眼睛更诚实。"

"法官大人，" 她举起缅北带回的 DNA 报告，"周明的纹身墨水含有罂粟碱，和林小琴的过敏源一致，" 她指了指周明的鱼钩疤，"这个标记，是莲花会给容器的烙印，而非卧底证明。"

周明终于不再挣扎，他盯着苏晴胸前的警徽，突然笑了："苏晴，你后颈的疤，" 他指了指自己的鱼钩疤，"和我这道，本就是一对。"

审判长的法槌重重落下："周明远，法庭驳回翻供申请，维持死刑判决。"

陈虎跪在林小琴身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后颈，那里有块和周明对称的淡色胎记。他突然发现，盲女的银镯内侧，不知何时刻上了 "水死蛇生" 西个盲文，正是唐姐临终前的遗言。

"苏姐，" 他的声音哽咽，"琴琴说，唐姐的日记里，还有莲花会的终极密码......"

苏晴望着法庭外墙的警徽浮雕，想起江底浮出的 37 枚警徽，每一枚都曾属于像父亲那样的烈士。她摸向父亲的信，封口的梅花 K 火漆印早己剥落，露出里面的血字："晴晴，正义从不聋哑。"

周明被拖出法庭时，苏晴看见他回望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阴狠，只剩不甘与恐惧。她知道，这个在汉州为祸二十年的水蛇，终于要为沉箱里的 37 个冤魂，为李薇未出生的孩子，为所有被毒网吞噬的生命，付出代价。

法庭外，陈虎抱着林小琴走向救护车，盲女的丝巾在风中飘扬，像面胜利的旗帜。苏晴望着汉江方向，水面上漂着早春的柳絮，突然想起李阳在鱼苗场说的话："汉州的水，能养毒，也能淹毒。"

手机震动，技术科发来消息："苏姐，周明的翻供文件，纸张纤维里检测出罂粟碱，和佛爷的制毒原料一致。"

她笑了，这个细节，终将成为压死水蛇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法槌再次敲响，当周明的死刑复核结果公布，当林小琴的触觉日记被翻译成证词，汉州的毒网，终将在法律的强光下，彻底崩塌。

陈虎的摩托车声响起时，苏晴站在法院台阶上，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她知道，林小琴的最后手势，不仅揭露了周明杀唐姐的真相，更指向江底未被发现的 37 个沉箱 —— 那里藏着莲花会的终极秘密，也是他们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汉州的夜来了，但法庭的灯光依然明亮。苏晴摸着后颈的月牙疤，突然觉得这不是毒枭的标记，而是正义的勋章。周明的翻供，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她，还有陈虎，还有无数像父亲那样的警察，会继续在江底、在毒网、在每个黑暗的角落，寻找莲花会的最后密码，首到汉州的水，彻底洗净所有的血与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