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堤重逢

汉州的西月带着料峭春寒，汉江大堤的柳树刚冒出新芽，李阳的手指抚过假释证上的钢印，油墨味混着江水的腥气钻进鼻腔。他望着江面漂着的净化鱼苗箱，箱角的梅花 K 标记己被磨成浅灰色，像道愈合的旧伤 —— 那是二十年来他替毒贩养鱼的印记，每个鱼苗箱都曾藏过麻果，每尾鱼苗都喝过罂粟碱溶液。

"阳哥！" 陈虎的摩托车声碾碎晨雾，后座的林小琴抱着盲文课本，丝巾在风里扬起半枚梅花 K 的弧度。扳手撞击油箱的声响里，李阳看见对方袖口新纹的 "水死蛇生" 刺青，比在法庭时更深更红，就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刻着他们共同的仇恨。

"虎子，琴琴。" 李阳的声音沙哑，视线掠过陈虎腰间的扳手，尾端的 "虎" 字被磨得发亮，"聋哑学校的孩子们......"

"都没事。" 林小琴的盲杖敲向堤岸，指尖快速比划，陈虎同步翻译时喉结滚动，"琴琴说，唐姐的日记残页救了他们，现在每个孩子的课本，都缝着你的鱼苗场商标 —— 阳哥，他们叫你 ' 鱼爸爸 '。"

苏晴的警车在此时刹停，战术背心下露出半截警徽，挂钩处的缺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 那是父亲苏建明坠楼时撞出的裂痕，现在却成了正义的勋章。"李阳，你的假释申请通过得很及时。" 她递过份加急文件，封皮印着 "汉州水源地保护计划"，封蜡是朵立体梅花 K，"新水蛇的 ' 梅花 K2.0' 虽然被遏制，但汉江底还有 37 处毒源点，每个都标着沉箱编号。"

江风掀起李阳的衣角，他望着江面的死鱼漂过，突然发现鱼腹的梅花 K 标记比三月时淡了许多："这些年，我养的鱼，其实都在替毒贩赎罪。" 他摸向后颈的鱼钩疤，指尖触到当年周明用烟头烫出的凹痕，"每尾鱼苗出生时，我都在鱼鳃盖刻道浅痕，就像刻在自己身上 —— 这样它们被毒贩利用时，我能在显微镜下认出。"

陈虎突然捶了下他肩膀，扳手尾端的金属环硌得人生疼："阳哥，老子的扳手，以后只砸毒贩。" 他晃了晃手机，相册里存着林小琴的盲文信照片，凸点在屏幕上投下阴影，"琴琴在信里画了新水蛇的纹身，和你后颈的疤......" 他突然停住，视线扫过苏晴后颈。

苏晴的执法记录仪突然发出电流声，她眼角余光扫到堤岸角落的灌木丛晃动，镜头闪过片茉莉花丝巾 —— 和王翠兰坠江、李薇临终时的材质相同，边缘绣着极小的梅花 K。手指按在腰间配枪，她看见陈虎也绷紧了脊背，扳手无声滑入掌心，尾端的 "虎" 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苏警官，" 林小琴的指尖在空中划出鱼钩形状，动作比平时慢了三拍，"信里的纹身，和你的疤痕......"

话未说完，江面突然翻涌，成千上万吨死鱼浮出水面，鱼腹的梅花 K 标记红得滴血，比任何时候都刺眼。那些曾被李阳刻下浅痕的鱼苗，此刻肚皮朝上，标记在阳光下像张张毒贩的脸。李阳踉跄着蹲下，发现每尾死鱼的鱼嘴都卡着枚金属物，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鱼钩！" 陈虎的扳手砸在堤岸上，惊飞了栖息的水鸟，金属与混凝土碰撞的火星，像极了十年前码头火拼时的流弹，"和李叔沉江时的凶器一样！"

苏晴的瞳孔骤缩，执法记录仪清晰拍下鱼钩的倒刺角度 —— 与周明鞋底的梅花钉、新水蛇的纹身尾端，严丝合缝。她摸向文件袋里的沉江案档案，1998 年的现场照片里，父亲李大海的喉骨裂痕，正是这种鱼钩造成的，当时鉴定报告写着 "非溺水身亡"，却被周明改成 "意外落水"。

"苏姐，" 小张的紧急呼叫从耳麦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全市自来水厂再次检测出胎盘毒素，这次的传播媒介......" 对方顿了顿，声音发颤，"是李氏水产的净化鱼苗。"

李阳的手指捏紧死鱼，鱼腹的标记在掌心压出红印，像道新伤。"我就知道，新水蛇不会放过汉江。" 他望向苏晴，鱼苗场的噩梦在眼底重现，"当年周明让我接手水产场，不是因为我会养鱼，是因为鱼苗箱能藏毒，净水设备能提炼罂粟碱 —— 那些所谓的净化技术，不过是毒贩的洗钱流程。"

苏晴点头，视线扫过堤岸角落，茉莉花丝巾的主人己消失，只留下枚梅花 K 耳钉在草丛闪烁，内侧刻着 "003"—— 张局的警号尾数。"林小琴的信里，除了纹身，还有别的吗？"

陈虎翻开手机相册，放大盲文信的照片，每个凸点都像枚毒针："琴琴说，唐姐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汉江大堤的坐标，" 他指了指李阳手中的鱼钩，倒刺在阳光下形成的阴影，正好落在堤岸 13 号界碑，"和死鱼卡着的凶器位置重合。"

江风突然转急，苏晴的执法记录仪捕捉到远处货轮的鸣笛，船身的 "汉江水产"logo 正在被漆成黑色，露出底下的梅花 K 暗纹，和周明老家密道的标记相同。她知道，新水蛇的报复来了，用李阳的赎罪鱼苗当毒资载体，用父亲的沉江凶器当宣战信号，就像周明当年用李薇的营养液注射冰毒。

"李阳，" 苏晴突然抓住对方手腕，掌心的老茧磨过他后颈的鱼钩疤，"你父亲的笔记里，有没有提到汉江底的毒源点？"

他低头看着死鱼眼中的倒影，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来：父亲总在深夜对着鱼苗箱发呆，箱底刻着的 "HT0013"，现在才明白是毒网代码。"有，" 李阳声音发颤，仿佛看见父亲在沉江前刻下的最后一笔，"在最后一页，他画了条水蛇，七寸在大堤的 13 号界碑下 —— 那里埋着莲花会的初代账本。"

陈虎的扳手己经砸向 13 号界碑，混凝土块崩裂的瞬间，露出底下的金属板，表面焊着周明的警号和梅花 K 标记，焊点呈鱼钩状，和新水蛇的纹身尾端一致。林小琴的盲杖突然颤抖，指尖在金属板上快速游走，比出 "危险" 的手势，腕间银镯内侧的 "翠" 字在撞击声中闪光。

"苏姐！" 小张的惊叫刺破耳膜，"新水蛇的首播信号！他在大堤的排水口......"

话未说完，排水口突然喷出粉色烟雾，雾中浮现出新水蛇的投影，后颈的鱼钩与梅花 K 纹身正在滴血，比在国际法庭时更大更狰狞。"苏警官，" 他的声音混着江水的咆哮，像极了周明在钟楼的冷笑，"汉州的水，是我父亲用你们的警徽养肥的，" 镜头扫过排水口的毒水，里面漂着李薇的茉莉花丝巾残片，"现在该让你们尝尝，被自己守护的水淹死的滋味。"

苏晴的后颈剧烈疼痛，疤痕处的皮肤几乎要裂开，视线模糊间看见李阳和陈虎也在踉跄，林小琴的盲杖敲向地面，比出 "37" 的手势 —— 那是沉江警徽的数量，也是新水蛇的毒源点，每个都藏着警队后代的基因样本。

"陈虎，守着界碑！" 苏晴举枪冲向排水口，战术靴碾过死鱼的鳞片，"李阳，带琴琴去堤岸指挥部，启动应急净水系统 —— 用你改良的鱼苗净化毒水！"

陈虎的扳手砸在金属板上，焊痕迸溅的火花里，他看见林小琴正在用盲杖敲击金属板，指尖划出的轨迹，正是新水蛇纹身的轮廓。突然想起在缅北实验室，唐姐的日记残页写着："双生标记的弱点，在汉江的源头 —— 那里沉着莲花会的初代毒种。"

李阳扶着林小琴奔跑时，死鱼的鱼钩硌得掌心生疼，突然明白父亲当年的沉江，不是意外，是用自己的死，在汉江底埋下毒源的坐标。现在新水蛇重启旧计，却不知道，当年的棋子，早己成为破局的人 —— 他的鱼钩疤、陈虎的扳手、苏晴的警徽、林小琴的触觉，都是父亲和苏叔用生命换来的破局钥匙。

"李阳，" 林小琴突然停住，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完整的梅花 K，却在中心留了个缺口，"唐姐说，你的鱼钩疤，能钓起江底的水蛇。"

他望向江面，死鱼的标记正在被应急净水车的泡沫覆盖，突然露出笑容。父亲笔记里的水蛇七寸，不是毒源点，而是每个带着疤痕的守护者 —— 那些被毒枭视为容器的人，终将用身上的印记，成为刺破毒网的利刃。

苏晴的枪响在排水口，新水蛇的投影闪烁两下，突然变成周明的脸，警服胸口的弹孔还在渗血："苏晴，你后颈的疤，" 他的笑容狰狞，和沉箱里的监控录像一模一样，"是我亲手刻的，就像你父亲的警徽，永远洗不净毒。"

她的指尖按在执法记录仪，将画面实时传回市局，警徽在粉色烟雾中闪光："周明，你以为死了就能逃脱？" 苏晴看着排水口涌出的毒水被泡沫中和，那些曾被用来培养容器的毒素，现在正被李阳的净化鱼苗分解，"汉州的水，容不得任何毒影，哪怕是你刻在骨血里的标记。"

陈虎的扳手终于砸开金属板，里面码着 37 个铅盒，每个盒盖都刻着警号，字体是李大海的笔迹。林小琴的指尖抚过盒盖，突然比出 "胜利" 的手势 —— 铅盒里装的不是毒资，而是 37 枚警徽，是二十年来沉江烈士的勋章，每枚都带着弹孔或裂痕，却依然闪着微光。

"阳哥，" 陈虎举起枚刻着 "李大海" 的警徽，挂钩处的缺口和苏晴的父亲警徽一模一样，"李叔的警徽，一首在江底等着我们 —— 他从来都不是叛徒。"

李阳接过警徽，挂钩处的缺口硌着掌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暖。他望向江面，死鱼正在被打捞，鱼腹的梅花 K 标记在阳光下逐渐褪色，露出底下的鱼钩印记 —— 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刺破毒网的钥匙，也是二十年来，沉江烈士们的无声控诉。

苏晴的耳麦传来小张的欢呼："苏姐！新水蛇的信号源找到了，就在汉江底的旧货轮残骸里，和李叔笔记里的坐标重合！"

她笑了，后颈的疤痕不再疼痛，因为她知道，当陈虎的扳手砸开货轮，当李阳的鱼苗净化江水，当林小琴的触觉破译最后一道毒码，汉州的水，终将洗净所有的血与毒，让鱼钩成为正义的勋章，让梅花 K 成为历史的尘埃。

江堤的风带来的水汽，李阳望着陈虎和林小琴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们的影子在堤岸上交织，形成完整的梅花 K 形状，却没有了毒枭的狰狞，反而像朵绽放的莲花 —— 那是唐姐日记里的和平鸽，是聋哑学校孩子们的笑脸，是汉江即将迎来的清澈。

"苏姐，" 他举起父亲的警徽，缺口对准阳光，形成道金色的光束，"这次，我们钓的不是鱼，是水蛇的七寸。"

苏晴点头，警徽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缺口处的光芒格外明亮："而且，我们有最好的鱼饵 —— 汉州的水，和我们的疤痕。"

陈虎的摩托车声响起，他载着林小琴驶向堤岸尽头，盲女的丝巾在风里扬起，扫过新漆的 "水死蛇生" 标语，丝巾角的流苏在阳光下像串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