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逐出家门

悉悉索索……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不是风吹垃圾的声音。风没有这么规律，也没有这么……鬼祟。

更像是某种东西，用爪子或者肢体，在地面和杂物堆里爬行。速度不快，但很执着，目标明确。

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慕容雪躺在冰冷的垃圾堆里，一动也不能动。丹田破碎带来的剧痛还在持续，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身体因为失血和寒冷，己经开始麻木了。

她的感官变得很奇怪。

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近处晃动的、肮脏的影子。

听觉却好像被放大了。她能清晰地听到那悉索声的每一个细节。听到细小的石子被拨开的声音。听到某种黏腻的、拖拽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还有一种……低低的、像是野兽嗅闻空气的吸气声。

恐惧。

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比丹田破碎时的绝望，更加原始，更加首接。

她想起了二叔慕容拓。想起了他废掉自己丹田后，往伤口处洒下的那撮黑色粉末。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吸引这些未知存在的诱饵？！

他不仅要废了自己，还要让自己死无全尸，被这些肮脏的东西啃食殆尽？！

好狠！好毒！

慕容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强烈的恨意支撑着她，让她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她用尽全力，偏了偏头，试图看清靠近的东西。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动了。

不是一只。

好像……有很多只。

它们藏在垃圾堆的阴影里，藏在破败的木箱后，藏在腐烂的布料下。

一对对散发着幽绿或暗红色光芒的小点，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是眼睛！

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眼睛！

有些像老鼠，带着贪婪和狡猾。

有些像野狗，充满了饥饿和残忍。

还有些……根本不像是任何她所知道的生物的眼睛！形状扭曲，闪烁着冰冷而邪异的光芒！

它们都在看着她。

看着这个躺在垃圾堆里、毫无反抗能力的“食物”。

慕容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变异的妖兽？还是因为祭坛黑气影响而产生的怪物？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以一种最屈辱、最悲惨的方式。

悉悉索索……

那些东西开始从藏身处爬出来了。

借着远处城墙上微弱的火光，慕容雪终于看清了它们的轮廓。

它们形态各异。

有体型如同猎犬大小、浑身覆盖着脓疮、拖着一条光秃秃尾巴的怪鼠。

有长着三只眼睛、嘴角流淌着恶臭涎水、皮毛如同烂泥般纠结在一起的野狗。

还有一些更小的、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黑色甲虫，甲壳上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复眼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芒。

它们的目标，似乎都集中在自己小腹丹田的位置！

那里，是慕容拓洒下黑色粉末的地方！

那些粉末，果然有问题！它散发出的某种气息，吸引了这些生活在城市阴暗角落里的怪物！

怪物们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它们没有立刻扑上来，似乎在互相忌惮，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

它们的鼻子不断地抽动着，贪婪地嗅着从慕容雪伤口处散发出来的、那股奇异的腥甜气味。

慕容雪甚至能闻到它们口中喷出的、带着腐臭和血腥的呼吸。

恶心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吐，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绝望之中，她的手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指尖触碰到了胸口那枚冰心琉璃佩。

玉佩依旧冰冷。那种冷，似乎比周围的环境还要低几分。

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玉佩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寒意，从玉佩中渗透出来，流过她的指尖。

这股寒意很微弱，却异常精纯。

它似乎对周围那些怪物产生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威慑。

围在最前面的一只三眼烂狗，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脚步迟疑了一下。

但仅仅是迟疑了一下。

丹田伤口处散发出的诱惑气息，显然远远超过了这点微弱的威慑。

怪物们的贪婪最终战胜了恐惧。

一只体型最大的怪鼠，眼中绿光一闪，猛地张开布满獠牙的嘴，朝着慕容雪的小腹狠狠咬了下去！

要来了！

慕容雪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

“吱——！！！”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猛地响起！

但不是来自慕容雪。

是那只扑上来的怪鼠发出的！

慕容雪愕然地睁开眼。

她看到，那只怪鼠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迅速干瘪了下去！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吸干了血肉和生命力！

它的皮毛失去了光泽，眼睛里的绿光迅速熄灭，变成了一对灰白色的窟窿。

前后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那只原本凶悍的怪鼠，就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如同风干了几十年的皮囊，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而它的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状态，距离慕容雪的伤口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

发生了什么？！

慕容雪完全懵了。

周围的其他怪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它们发出一阵不安的骚动，纷纷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打量着西周，也打量着地上的怪鼠干尸。

是谁？

暗中有人出手救了自己？

不可能！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慕容雪艰难地转动眼珠，试图寻找出手之人。

但周围空荡荡的，除了垃圾和黑暗，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身体里……

她猛地想起丹田破碎时，那股钻入体内的、属于慕容拓的邪恶黑雾！

难道是那股力量？！

可是，那股力量明明充满了毁灭和歹毒的气息，怎么会……保护自己？

除非……

它不是在保护自己。

它只是在……保护它的“食物”？！

它把自己的丹田当成了巢穴？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宿主？所以不允许其他东西来破坏？！

这个念头让慕容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虽然没被这些怪物吃掉，却被更可怕的东西寄生了？！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

“吱吱！”“嗷呜！”

那些怪物似乎判断出危险并非来自外部。它们的贪婪再次占据了上风。

这一次，它们不再犹豫。

好几只怪物同时扑了上来！怪鼠、烂狗、黑色甲虫……从不同的方向，目标一致地攻向慕容雪的小腹！

完了！

就算那诡异的力量能吸干一只，也挡不住这么多！

慕容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甚至能看到怪鼠那尖锐的獠牙，烂狗那腥臭的涎水……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次发生！

不是来自她的身体内部。

而是来自……头顶！

“唳——！！！”

一声清越、高亢，充满了威严和愤怒的鸟鸣，如同九天惊雷，骤然从漆黑的夜空中响起！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强大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那些扑向慕容雪的怪物，听到这声鸟鸣，如同听到了死神的召唤！

它们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猛地僵住，然后不顾一切地掉头就跑！

连滚带爬，惊慌失措，恨不得多长几条腿！

之前还凶神恶煞的怪物，眨眼间就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几具被吸干的同伴尸体，和一片狼藉的垃圾堆。

发生了什么？

慕容雪艰难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夜空依旧漆黑。

但她似乎看到，在极高的、肉眼难以企及的云层之上，有一道极其模糊、一闪即逝的……白色影子？

那影子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鸟。翅膀展开，遮天蔽日。散发着冰冷而圣洁的气息。

是错觉吗？

那鸟鸣声……为什么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和……亲近？

她想不起来。

脑子太乱了，太痛了。

鸟鸣声消失了。

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冷风，还在呼啸。

慕容雪躺在原地，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放松。

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了。失血过多，丹田被毁，元力尽失，还有那股诡异力量潜伏在体内……

她知道，就算没有怪物，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意识，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忽明忽暗。

黑暗，再次开始笼罩她的视线。

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

她似乎看到，远处城墙的阴影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那人影很矮小，穿着杂役的衣服，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他在原地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一咬牙，悄悄地从阴影里溜了出来，朝着垃圾堆这边，快速地跑了过来。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