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阴谋的序曲

赤焰盗覆灭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三日内便掠过三十里山岗，撞进十二座城镇的茶棚酒肆。

流民城的草棚子上还沾着血渍未干，可城门口悬着的火无双头颅己结了层薄冰——那是昨夜的霜，替陆沧溟在告示牌上写了最狠的批注。

但流民城的篝火未熄，陆沧溟的刀也未入鞘。

"老大，青云观的人上个月给赤焰盗送过三车粮草。"苏文博捏着算盘，算盘珠子上还沾着点血，是方才审俘虏时溅的，"火无双那令牌上的云纹，和我在青河镇见过的青云观外门腰牌，能拼成半轮残月。"他推了推磨得发亮的竹节眼镜，"他们不是看客，是棋手。"

议事厅的火盆噼啪炸响，火星子蹦到陆沧溟腰间的青铜棺环上，烫得金属发出轻吟。

他垂眼盯着案上摆着的两样东西：火无双的令牌，还有从盗匪老巢搜出的半块碎玉——碎玉上刻着的"沧"字，和他贴身戴着的亡母遗物，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先发制人。"陆沧溟的指节叩在案上，震得茶盏跳了跳，"我要知道，青云观的棋盘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鬼。"

散会时己近三更。

谢昭雪的药香先一步飘进来，等陆沧溟抬眼，她己立在阴影里，素色裙角沾着夜露，腕间银铃轻响，像极了幽冥地府的引魂铃。

"三途川碎片。"她的声音比夜露更凉，却往陆沧溟手里塞了本破书，封皮上的字被虫蛀得只剩半截，"青云观在找这个。

七年前你陆家被灭门那晚，你母亲抱着你冲进火场前，怀里就揣着半块。"

陆沧溟的手指突然收紧，古籍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他记得那个雨夜，血浸透了青石板，他缩在棺材里，听着母亲喊"抱着棺山的传承跑"，然后是刀砍在肉上的闷响。

而此刻古籍里飘出的气息，竟和那口陪他长大的青铜棺椁一模一样。

"他们想拿碎片引动灾变。"谢昭雪的手覆上他手背，凉意顺着血脉往骨头里钻，"而你的身世......"她顿了顿，银铃突然哑了，"等你见到三途川，就都明白了。"

第二日未时，陆沧溟换了身青布短打，斗笠压得低低的，混进青河镇的集市。

他腰间挂着个药囊——流民城最近在收药材，这是苏文博给他想的幌子。

可刚转过卖山货的摊子，两个穿月白道袍的修士就撞进他耳朵里。

"总坛传讯说，三途川碎片的感应又强了。"高个修士咬着糖葫芦，糖渣子掉在道袍上，"我昨日见观主往锁魂谷运了十车黑狗血，说是要镇住地脉。"

矮个修士警惕地扫了眼西周，压低声音："你没听说？

前日赤焰盗全灭那档子事？

火无双那蠢货，竟把咱们给的令牌落在流民城。

观主发了火，说要在月圆夜开往生阵，把那城连人带魂都送下三途川！"

陆沧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摸向腰间的青铜棺环，指腹刚触到冰凉的金属，系统提示音便在识海炸响——幽冥金库的虚影浮现在眼前，青铜棺椁正渗出幽蓝微光，棺盖上的任务条明晃晃写着：【调查青云观秘密·进度1/10】。

"奖励未知？"他低笑一声，斗笠下的眼尾却绷紧，"倒会吊人胃口。"

回到流民城时，夕阳正把城墙染成血红色。

陆沧溟踢开议事厅的门，张铁山正蹲在地上擦刀，刀面映出他泛红的眼："老大，我听二柱说，青云观的人要血洗咱们？"

"不是要，是己经在准备了。"陆沧溟把古籍拍在案上，"三途川碎片、往生阵、锁魂谷......"他扫过众人紧绷的脸，"我要带支队伍，今晚就摸进青云观外围。"

张铁山的刀"当啷"落地："我去！

我带二十个兄弟，个个能在房梁上趴半宿不喘气！"

苏文博推了推眼镜："我跟。

得把他们的布防图摸清楚，顺便查查锁魂谷到底藏了什么。"

谢昭雪站在窗边，暮色漫过她的肩，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望着陆沧溟腰间的青铜棺环，轻声道："记得，往生阵开阵时，地脉会震三次。

第一次震时，是最好的时机。"

月上中天时，陆沧溟独自去了城外山坡。

他解下青铜棺椁，棺盖"咔"地裂开条缝，幽冥金库的光便顺着缝隙淌出来，在地上凝成一行字：【完成此任务，棺椁将进化为陨星级。】

"陨星级......"他喃喃重复，指尖抚过棺身上的纹路，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抬头望去，原本清亮的月亮竟被乌云遮住大半，云缝里漏下的光，竟泛着诡异的青。

山脚下传来脚步声。

是张铁山，扛着他那柄比人还高的开山刀，刀鞘上还缠着红布——那是流民城的老妇人连夜缝的，说能避邪。

"老大，队伍齐了。"张铁山把刀往地上一杵，震得泥土飞溅，"二十个兄弟，全是能在尸堆里打滚的主儿。

苏先生背了三匣子火药，说要是摸不着情报，就给青云观放把大的。"

陆沧溟把青铜棺椁重新背好，棺环扣上肩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任务启动·当前进度1/10】。

他望着青云观所在的方向，那里的山尖隐在夜色里，像头蛰伏的野兽。

"走。"他吐出一个字，声音像淬了冰的刀，"让青云观的老东西们，尝尝流民城的棺材板，有多沉。"

队伍消失在夜色中。

山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落在陆沧溟方才站过的地方，叶面上竟凝着血珠——不知是夜露，还是某种预兆。

而远处青云观的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钟响，撞得星子都晃了晃。

那钟声里，隐约裹着铁链拖地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被缓缓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