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夜之援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窜起来又熄灭，在岩壁上投下摇晃的人影。

陆沧溟背靠着冰凉的石壁，盯着自己左臂上的伤口——那片青紫色己经蔓延到肘部，像条活过来的毒蛇正往心口爬。

"陆兄弟，这草药我熬好了。"柳老村长端着陶碗凑近，碗里褐色的药汁泛着苦腥，"我让二柱翻了半座山才采到的，说是能解蛇毒......"

陆沧溟没接。他低头摸向怀里，那个雕花檀木瓶还在，谢昭雪给的。

昨夜在村外破庙，这女人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白衣沾着露水，手里攥着个药瓶。"你中了青云观的'腐骨散'，寻常草药没用。"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三日后毒发，骨头会化成脓水。"

当时他正背着青铜棺从尸堆里扒出最后一个活人，闻言抬头看她。

月光漏进破庙残瓦，照见她眉骨处一点朱砂，像滴凝固的血。"谁派你来的？"他按住腰间的棺钉，青铜棺在背后发出嗡鸣。

"想救你的人。"她把药瓶塞进他手里，转身时衣袂带起风，卷走了供桌上半柱残香，"记住，别让你的棺椁吞太多尸骸。"

此刻山风灌进山洞，陆沧溟拧开药瓶。

药香裹着股清冽的凉意窜出来，像把冰锥扎进鼻腔。

他咬着牙把药汁倒在伤口上——

嘶啦一声，青紫色的皮肤瞬间翻起白泡，腐肉簌簌往下掉，露出下面新鲜的红肉。

陆沧溟额角绷出青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没吭一声。

"陆兄弟！"几个村民惊呼着要上前，被他抬手拦住。

药汁顺着手臂往下淌，所过之处毒斑消退，连之前渗血的伤口都开始结痂。

柳老村长的陶碗"当啷"掉在地上，小女娃揉着眼睛凑过来，伸手戳了戳他己经平复的皮肤："叔叔不疼了？"

陆沧溟低头看她，小姑娘脸上还沾着血渍，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想起谢昭雪——那个在破庙出现的女人，她怎么知道他中了腐骨散？

又怎么会有这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药？

山洞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陆沧溟猛地抬头，青铜棺在背后震了震，棺盖缝隙里渗出一缕黑雾。

他把小女娃护在身后，却见一道白影从洞外飘进来，月光落在她肩头，连衣角都没沾尘。

"你的棺椁在哭。"谢昭雪站在篝火照不到的阴影里，声音比山风还冷，"它吞了十七具青云观弟子的尸骸，怨气冲了三千里。"

陆沧溟的手按在棺钉上。

青铜棺是他师父传的，从小背到大，他能感觉到里面的躁动——像有无数只手在拍棺材板，要挣出来。"你到底是谁？"

"暂时能救你命的人。"谢昭雪往前走了半步，篝火映出她眼底的冷光，"青云观的李玄风带着三十个弟子往这边来了，他们追的不只是流民，是你背上的棺材。"

山洞里的村民瞬间屏住呼吸。

柳老村长的手死死攥着拐杖，指节发白。

陆沧溟盯着谢昭雪眉间的朱砂，那点红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团要烧起来的火。"多谢提醒。"他说，声音像淬了冰。

谢昭雪没再说话。

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篝火忽明忽暗，等火光重新稳定，山洞里只剩陆沧溟怀里残留的药香。

"陆兄弟，咱们怎么办？"柳老村长的声音发颤，"那李玄风上次屠村，连吃奶的娃都没留......"

陆沧溟摸向腰间的青铜棺钉。

他能听见系统在脑子里响——幽冥金库系统的提示音，像古寺里的铜钟。

【检测到宿主存活危机，是否发布悬赏任务补充资源？】

"发布。"他低声说。

【任务发布成功：寻找可食用物资（限时12小时）】

【任务奖励：一阶聚灵草×5（可助棺椁吞噬效率提升20%）、下品灵石×10】

【任务提示：三里外废弃粮仓有存粮，需穿越青云观巡逻区】

青铜棺在背后发烫。

陆沧溟摸了摸棺身，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这棺椁是幽冥的门，你背的不是棺材，是人间的债。"他低头看向缩成一团的村民，小女娃己经靠在老妇人怀里睡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二柱，你跟我去。"他扯下块布裹住伤口，"其他人留在山洞，把火灭了，别漏光。"

夜色里，陆沧溟背着青铜棺走在前头。

二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子，扛着把生锈的柴刀，走两步就往身后看。"陆兄弟，那粮仓真的有吃的？"他声音发颤，"我听老辈说，那粮仓十年前闹过鬼......"

"鬼？"陆沧溟冷笑，"这世道，人比鬼狠。"

他们沿着山涧走，避开了三条巡逻道。

青云观的弟子穿着青灰色道袍，腰间挂着绘符的木牌，每过一刻钟就会用火折子烧张黄符——符纸燃烧的焦苦味飘过来，混着血腥味，陆沧溟的青铜棺又开始震动。

"到了。"二柱指着前面的断墙。

月光下，废弃的粮仓只剩半面墙，门楣上"镇北粮库"西个大字己经被苔藓覆盖。

陆沧溟摸了摸棺钉，能听见里面传来吞咽的声音——棺椁在馋里面的东西。

粮仓里果然有粮。

几袋发霉的粟米堆在角落，还有半坛腌菜。

二柱扑过去抱粟米袋，却被陆沧溟一把拽住。"别动。"他盯着地上的血迹，那痕迹还新鲜，"有人。"

话音未落，两道青影从粮垛后窜出来。"哪里来的流民？"左边的弟子握着桃木剑，剑尖指着陆沧溟，"敢偷青云观的粮，活腻了？"

右边的弟子盯着陆沧溟背上的青铜棺，眼睛发亮："这棺材......是棺山一脉的？

听说棺山的棺材能吞尸骸化宝，是不是真的？"

陆沧溟没说话。

他屈指弹了弹棺盖，青铜棺发出嗡鸣。

两个弟子的桃木剑突然震颤起来，符纸"刷"地烧了个干净。

左边的弟子骂了句"邪术"，挥剑刺来——

陆沧溟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对方手腕。

青铜棺盖"咔"地滑开半寸，黑雾涌出来，裹住那弟子的脖子。

那弟子的惨叫声还没出口，就被黑雾吸进了棺材里。

另一个弟子转身要跑，陆沧溟甩出棺钉，钉尖刺穿他的后心，尸体栽进黑雾里，连骨头都没剩下。

青铜棺发出满足的轻响。

陆沧溟摸了摸棺身，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记忆——是刚被吞噬的弟子的。

"...大弟子说，那处封印快撑不住了，得用活人血祭...陆家那小崽子要是还活着，说不定能当引子...师父说当年灭棺山，就是怕他们的棺材能通幽冥......"

陆沧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七岁那年，满门被灭的夜晚，带头的正是个穿青袍的道士，腰间挂着和这弟子一样的符牌。

"陆兄弟！"二柱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那边有人！"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火把的光映亮了山坳。

陆沧溟看见为首的人穿着月白道袍，腰间挂着七枚铜钱串成的铃铛，正是青云观大弟子李玄风。

"跑！"陆沧溟扛起粟米袋，拽着二柱往林子里钻。

李玄风的声音像根冰刺扎进耳朵："陆沧溟，你跑不掉的！

你背上的棺材，该回它该去的地方了！"

青铜棺在背后震得他肩胛骨生疼。

陆沧溟能听见李玄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

就在他以为要被追上时，一道白影从树上跃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密林中窜。

"跟紧我。"谢昭雪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否则死路一条。"

陆沧溟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却有股惊人的力道。

他想起方才在山洞里，这女人说的"棺椁引起了注意"，此刻终于信了三分。

李玄风的喊叫声渐渐远了。

谢昭雪带着他钻进一处更隐蔽的山洞，洞壁上有暗红的痕迹，像是血画的符。

她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隐入阴影："暂时安全了。"

陆沧溟刚要开口，却见她转身往洞外走。"谢姑娘！"他喊住她，"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帮我？"

谢昭雪在洞口停住脚步，月光照在她眉间的朱砂上，像滴要落下来的血。"我是谁不重要。"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重要的是，你最好别让你的棺材吞太多人——尤其是知道秘密的人。"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夜色里。

山洞外传来山风掠过树梢的声音，陆沧溟摸了摸发烫的青铜棺，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低语，像无数人在说同一句话：

"小心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