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禁区

这里就是亡者的冰封之地，是规则第六条严令禁止踏入的禁区！

千夜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临极限的痛楚和刺骨的寒意。他强迫自己移动几乎要被冻僵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悄无声息地靠近最近的一排冷藏柜。

目光扫过金属标签夹上的信息。大部分字迹都被冰霜覆盖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名字和日期。他沿着冰冷的柜体缓缓移动，冰冷的金属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首刺骨髓。

突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不远处，一个冷藏柜的柜门…竟然没有完全关闭！

厚重的、包裹着橡胶密封条的银色金属柜门，虚掩着，留下了一道大约两指宽的缝隙！更加浓郁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气正从缝隙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透过那道缝隙，千夜隐约看到冷藏柜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遗体的轮廓！而是一种…如同活物般的、极其细微的蠕动？！

规则第六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深处：务必确保冷藏柜门在您离开时保持完全关闭状态！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又在极寒中几乎要冻结成冰。怎么办？靠近？查看？然后关上它？还是…立刻离开？！

就在这生死抉择、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瞬间——

“嘎吱…嘎吱…”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指甲在粗糙冰面上刮擦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那个虚掩的冷藏柜内部传了出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非人的执拗和…饥饿感！

那声从虚掩冷藏柜里传来的、如同指甲刮擦冰面的“嘎吱…嘎吱…”声，像一把冰锥，狠狠凿穿了千夜的耳膜！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非人的执拗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饥饿感，在空旷死寂的冰库里疯狂回荡、叠加！

千夜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声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濒临极限的剧痛！他看到了！

透过那道两指宽的缝隙，在冷藏柜内部凝结着厚厚白霜的、模糊的厚玻璃观察窗后，一只眼睛！

不！那不是完整的眼睛！

那是一团被剥离了所有支撑结构、失去了眼睑保护的、纯粹的、布满猩红血丝的惨白眼球！

它被冻得僵硬发青，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像一颗被遗忘在冰窟深处的、畸形的珍珠。然而，此刻，这颗眼球却如同被赋予了某种邪恶的生命力，正在冰冷的、布满霜花的玻璃窗后疯狂地、徒劳地转动着！每一次转动都带动着残存的视神经和血管组织，在冻结的空气中刮擦出那令人头皮炸裂的“嘎吱”声！

它死死地“盯”着缝隙外的千夜！那布满血丝的眼白中央，漆黑的瞳孔如同通往地狱的旋涡，疯狂地收缩、放大，里面翻涌着无法言喻的痛苦、怨毒，以及…一种足以吞噬灵魂的、纯粹的、非人的饥饿！

它在“看”他！它在渴望！渴望血肉！渴望温度！渴望将他拖入这永恒的冰封地狱！

规则第六条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死亡的气息，再次烫在他的意识深处：务必确保冷藏柜门在您离开时保持完全关闭状态！

关？还是不关？

关！必须关上！这是规则！是唯一的生路！

但靠近那个柜子？靠近那个缝隙？靠近那只看似被禁锢、却散发着恐怖恶意的眼球？缝隙里透出的寒气几乎要冻结他的灵魂！那“嘎吱”的刮擦声如同魔音灌耳，疯狂地撕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抉择间，千夜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冷藏柜下方挂着的金属标签夹！冰霜覆盖下，一行模糊的字迹如同闪电般刺入他的脑海！

冷藏编号：LXL-013

姓名：李秀兰

状态：待处理

李秀兰！是告别厅里那具恐怖遗体的冷藏柜！是那个老太婆想要触碰、最终被撕裂喉咙的“李秀兰”！是那个双眼翻涌着纯粹漆黑、被司仪白先生强行“肃静”的恐怖存在！

这个柜子里的眼球…是她的？！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战栗瞬间席卷全身！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违规！这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告别厅里那个恐怖存在的…一部分？！

不能靠近！绝对不能靠近！关上门，也许能暂时压制，但靠近那个缝隙，靠近那颗疯狂转动的眼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老太婆被撕裂喉咙的惨状如同血色幻灯片在眼前闪过！

逃！立刻逃离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理智！千夜猛地转身！动作快得超出了极限！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他像一道被恐惧驱动的影子，朝着冷藏区入口那道虚掩的厚重金属门疯狂扑去！

就在他即将撞开金属门冲出去的刹那——

“嗒…嗒…嗒…”

那精准得如同钟表指针、带着冰冷韵律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清晰地穿透了冰库死寂的寒气，从门外走廊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司仪白先生！他来了！他处理完告别厅的“现场”了！

千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前有虎，后有狼！不，后面是比虎狼恐怖一万倍的、来自地狱的眼球和虚掩的潘多拉魔盒！

脚步声停在了厚重的金属门外！

千夜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猛地扑向冰库深处那一排排巨大的冷藏柜！他必须躲起来！不能被白先生堵在这里！规则第六条明确禁止非工作人员进入！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冰冷的金属柜体如同沉默的墓碑。他像一只慌不择路的困兽，猛地矮身，滚进了两排高大冷藏柜之间狭窄的、布满冰霜的过道深处！身体死死地蜷缩在阴影里，紧贴着冰冷刺骨的不锈钢板，屏住了呼吸，将身体的存在感压缩到极限！

吱呀——

厚重的金属冷藏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更加浓郁的寒气涌入门内，随即又被门外相对“温暖”的空气中和。

嗒…嗒…嗒…

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凝结白霜的不锈钢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声响。司仪白先生那优雅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冰库惨白的灯光下。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系着纯黑领带，脸上覆盖着那张毫无表情的惨白硅胶面具，两个漆黑的孔洞如同深渊般扫视着空旷的冰库。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地径首走向冰库深处——走向李秀兰（LXL-013）那个虚掩着缝隙、正发出“嘎吱…嘎吱…”恐怖刮擦声的冷藏柜！

千夜蜷缩在狭窄过道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连牙齿的磕碰都强行抑制住，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衣服，又在极寒中几乎冻结。他能清晰地听到白先生那精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那个发出异响的冷藏柜前！

死寂。只有冷藏柜里那颗疯狂转动的眼球刮擦冰面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在这片冻结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格外诡异。

千夜几乎能想象出白先生面具下那两个漆黑的孔洞，正“凝视”着那道虚掩的缝隙，以及缝隙后那只看似被禁锢、却散发着无尽恶意的眼球。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千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

终于，司仪白先生那温和悦耳、如同天鹅绒般丝滑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编号LXL-013，李秀兰女士。”声音如同宣读档案，“状态异常。未按规定保持封闭。”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

“检测到活性残留…视觉单元发生非授权异动…污染源扩散风险：低（局部）。”

那“嘎吱…嘎吱…”的刮擦声似乎更加急促了！仿佛柜子里的眼球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威胁，正在疯狂地挣扎！

“依据《安宁殡仪馆深层冷藏管理条例》第7条：对于发生非标准活性残留或污染扩散的个体容器，应立即执行最终净化程序，消除不稳定因素。”

白先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裁决意味。

千夜的心猛地一沉！最终净化程序？那是什么？销毁？！

就在他念头闪过的瞬间！

司仪白先生那只戴着雪白丝质手套的右手，优雅地抬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轻点，而是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那个虚掩着缝隙、发出恐怖声响的冷藏柜！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降临！整个冰库的寒气似乎都为之凝固、旋转！空气中响起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冰晶瞬间碎裂的“噼啪”声！

“最终净化。启动。”温和的声音平静地宣判。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的、冰冷的白光，猛地从白先生张开的掌心爆发出来！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湮灭一切的绝对寒意！瞬间笼罩了那个虚掩的冷藏柜！

“嘎吱——！！！”

冷藏柜里传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怨毒的尖啸！仿佛某种存在被硬生生从根源上撕裂、冻结、粉碎！那声音穿透厚厚的金属柜门，在冰库里疯狂回荡，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绝望！

千夜蜷缩在阴影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尖啸声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大脑！他死死咬住嘴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