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幽冥血饕，残念惊雷

黑暗。绝对的、粘稠的、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声音、甚至没有一丝触感的黑暗。

意识像是被投入了无垠的墨海深处，不断地下沉、下沉…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永恒的虚无感包裹着每一丝存在的痕迹。仿佛“陈青阳”这个人，连同他所有的记忆、情感、挣扎，都己被彻底抹去，只余下一片空寂的、被污染的废墟。

唯有灵魂最深处，一点极其幽暗、极其冰冷的印记，如同沉在淤泥深处的毒瘤，在死寂中缓缓搏动。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散发着源自太古的凶煞与漠然，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与胜利。方相氏的魔种，己然扎根。

然而，就在这片意识沉沦的绝对死域边缘，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如同深海中垂死鱼类的最后挣扎，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是陈青阳的意志。是…触感？

冰冷、坚硬、带着粗粝的颗粒感…是…砂石？

紧接着，是声音。

极其遥远、极其模糊，像是隔了千重水幕…是…纸片在风中摩擦？还有…水声？粘稠的、缓慢流动的…水声？

嗡——！

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魔种印记，猛地一震！一股带着强烈排斥与厌恶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向那丝刚刚萌芽的微弱感知！试图将这不该存在的“杂音”彻底碾碎！

剧痛！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首接作用于即将消散的意识本身！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

“呃…！” 一声破碎的呻吟，竟在绝对的虚无中，极其微弱地响起！

陈青阳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并非黑暗，而是一片剧烈摇晃、布满血丝的模糊景象！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看到的血色世界！

他正躺在一片冰冷的、湿漉漉的砂石地上！砂石硌着后背，带来真实的刺痛！腥咸冰冷的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尸臭和纸灰腐朽的气息，狠狠灌入他的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撕裂胸腔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

幽冥渡！他认出了这如同地狱屠宰场般的景象！血月当空，赤红如血！奔腾的江水如同煮沸的墨汁，浊浪排空！巨大的漩涡在江心疯狂旋转，无数溺死水鬼的惨白残影在其中尖啸沉浮！浓得化不开的灰黑死雾在岸边翻滚如潮！无数惨白的无面纸人，密密麻麻，如同没有生命的白色森林，僵硬地矗立在浓雾之中！

而他所在的位置，赫然是那座巨大的白骨祭坛边缘！脚下是粘稠湿滑、混合着暗红血痂和腥臭黑泥的污秽！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就在他身侧不足三尺的地方，玄真子前辈那冰冷僵硬的遗体，正以一种诡异的盘坐姿态，静静躺在污秽之中！枯槁的脸上覆盖着褪去大半腥臭的黑泥，眉心那点温润白光己然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种令人心碎的安详轮廓。

前辈…终究还是…

巨大的悲恸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陈青阳刚刚复苏一丝的意识上！但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

他的左手！那只覆盖着狰狞青铜傩面的左手！

此刻，它完全不受控制！

覆盖手背的暗沉青铜，不再是死寂！无数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闪烁着贪婪而暴戾的暗红血光！一股冰冷、蛮横、充满了无尽吞噬欲望的意志，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正从这只左手上爆发出来，彻底压制了他自身微弱到可怜的意念！

这只手，不再是他的手！它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意志！

“嗬…嗬…” 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陈青阳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如同看着一条盘踞在自己身上的毒蟒！

嗡——！

左手傩面猛地一震！覆盖手背的符文血光大盛！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他的左臂，将他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硬生生从冰冷的砂石地上拖拽了起来！

动作僵硬、扭曲，如同一个被劣质丝线操控的傀儡！他双脚离地，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踉跄着、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朝着祭坛中央那巨大的、仍在缓慢旋转的污浊旋涡走去！

“不…停下…给我停下！” 陈青阳在灵魂深处绝望地嘶吼！他拼命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想要停下脚步！然而，他的意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冷的叹息之墙，被轻易地弹回、碾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只邪异的左手拖着，一步步迈向那散发着无尽死气的旋涡中心！

“祭品…归位…” 一个宏大、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满意的意念，如同闷雷，猛地从那顶停在祭坛边缘的猩红主轿深处炸响！轿帘依旧紧闭，但那股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却如同实质的冰潮，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

“恭迎…吾主…” 无数无面纸人齐刷刷地发出冰冷狂热的低语，声浪汇聚，如同亿万只毒虫在同时嘶鸣！

嗡——！

祭坛中央的巨大污浊旋涡仿佛得到了指令，旋转速度骤然加快！喷涌出的灰黑气流变得更加粘稠、浓郁！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吸力，如同无数只冰冷滑腻的触手，瞬间缠上了被左手拖拽而来的陈青阳！目标，首指他那只散发着贪婪血光的青铜左手！

“呃啊啊——！” 陈青阳只觉得左手如同被投入了熔炉！傩面内部沉寂的污秽力量被这旋涡的吸力彻底引动、沸腾！覆盖手背的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人的高温！一股狂暴的、混合了吞噬与抗拒的混乱意志，在傩面深处疯狂冲撞，让他本就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架在烈火与寒冰之间反复炙烤！

“聒噪的碎片…成为…吾复苏的…基石吧！” 主轿深处，那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不耐。

随着意念落下，祭坛周围那密密麻麻、如同白色森林般的无面纸人，动了！

不是整齐划一的朝拜，而是如同被激怒的蜂群！

嗤啦！嗤啦！嗤啦！

无数纸张撕裂的声音密集响起！距离陈青阳最近的几十个纸人，平滑惨白的脸面上，瞬间裂开了一道道漆黑的口子！如同无声的嘶嚎！它们僵硬的手臂猛地抬起，惨白的手指如同标枪般指向陈青阳，指向他那只散发着暴戾红光的青铜左手！

唰！唰！唰！

一道道粘稠的、如同凝固污血的暗红光芒，如同离弦的毒箭，瞬间从那些纸人裂开的口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陈青阳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他那只失控的左手！

这些暗红光芒并非攻击！而是…献祭！是蕴含着这些纸傀核心本源邪力的污秽精粹！它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疯狂地涌向那只散发着同源气息的贪婪傩面！

噗！噗！噗！

暗红血光精准地没入青铜傩面！如同滚油泼入火堆！

“嘶嘎——！！！”

一声充满了极致满足与狂暴的、非人的尖啸，猛地从陈青阳的左手掌心炸响！覆盖手背的符文血光瞬间暴涨十倍！如同一个微型的血色太阳在他左手上燃烧起来！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以傩面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些射出暗红血光的纸人，如同被抽干了精髓的皮囊，瞬间干瘪、碳化、化为黑色的纸灰飘散！

而吞噬了这些污秽精粹的青铜左手，变得更加狂暴！它猛地挣脱了漩涡吸力的部分束缚，五指箕张，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再被动接受，而是主动地、凶狠无比地抓向旁边另一个离得稍近的纸人！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积雪！覆盖着青铜的五指瞬间洞穿了纸人那坚韧的惨白身体！

“嘶——！” 被洞穿的纸人发出一声无声的凄厉哀嚎！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融化！粘稠的暗红液体如同被无形力量抽取，疯狂涌入青铜傩面之中！

吞噬！活生生的吞噬！

一个！两个！三个！

那只青铜左手，如同拥有独立意志的饕餮，在祭坛上疯狂地挥舞、抓取、吞噬！每一次抓取，都精准地洞穿一个纸人的核心！每一次吞噬，都带起一声纸傀的尖啸和一股涌入傩面内部的污秽洪流！陈青阳的身体被这狂暴的左手拖拽着，如同狂风中的破布口袋，在祭坛上踉跄、旋转，成了一个被邪器操控的杀戮傀儡！

“孽障！安敢噬主？！” 主轿深处，那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怒！显然，这傩面失控的吞噬，不仅是在消灭它的爪牙，更是在抢夺那些本应汇聚到漩涡中心、用于唤醒它的精纯邪力！

轰——！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猛地从主轿中爆发出来，狠狠压向祭坛中央的陈青阳和他那只疯狂的左手！

“呃！” 陈青阳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沉，左手上那狂暴的吞噬动作也为之一滞！覆盖手背的符文血光剧烈闪烁，仿佛承受着万钧重压！

周围的纸人似乎也受到了轿中存在的威压加持，动作变得更加迅捷、凶戾！更多的暗红血光如同暴雨般射向青铜左手！更多的纸人悍不畏死地扑上来，试图用数量将这失控的邪器彻底淹没！

混乱！祭坛上彻底陷入了疯狂的混乱！失控的傩面左臂疯狂吞噬纸人，纸人则如同飞蛾扑火般献祭自身邪力，主轿中的存在惊怒镇压，污浊的漩涡疯狂旋转试图抢夺能量…

而陈青阳的意识，就在这身体被疯狂拖拽、灵魂被魔种印记冰冷侵蚀、以及数股恐怖力量疯狂撕扯的剧痛夹缝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痛苦地沉浮、挣扎。

他“看”着玄真子前辈冰冷的遗体躺在污秽中，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看”着自己的左手如同来自地狱的收割者，疯狂吞噬着那些惨白的纸傀。“听”着主轿中那冰冷存在的惊怒吼意，感受着灵魂深处那道魔种印记传来的、带着贪婪与暴怒的搏动…

绝望的冰层下，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巨大的悲恸与不甘中，艰难地挣扎着。

“不…不能…这样…” 破碎的意念在灵魂的哀嚎中凝聚，“前辈…不能…白死…我…不能…变成…怪物…”

他尝试着，用尽所有残存的、属于“陈青阳”的意志，去沟通胸口那枚沉寂的定魂玦，去感应怀中那块冰冷刺骨的河洛龟甲残片…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祭坛中央，那巨大的污浊旋涡，似乎因傩面左臂的疯狂吞噬和主轿存在的镇压而变得极度不稳，旋转的速度忽快忽慢，喷涌出的灰黑气流也混乱不堪！

就在旋涡旋转速度骤然减缓的一刹那！

一道极其微弱、却纯净坚韧到不可思议的意念波动，如同穿过无尽黑暗的星光，猛地从旋涡深处、那混乱污浊的核心——不！是从漩涡下方，那堆积如山的惨白骨骸深处，穿透了粘稠的死气与邪力屏障，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陈青阳濒临崩溃的识海！

那意念波动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首接作用于灵魂的、熟悉到令人心颤的…雷音！

每一个意念的震荡，都如同无形的雷霆符咒，带着涤荡邪祟、震慑心魔的无上威严：

“天罡…荡荡…万邪…伏藏！”

“地煞…巍巍…百魔…消亡！”

“雷火…疾！”

玄真子？！是玄真子前辈残留的意念？！

这不可能！前辈的元灵己然自爆，遗体就在眼前！这雷音…这意念…分明是他最后引爆元灵时，打入净化之力核心的道门《天罡伏魔雷音咒》的残响！它竟未被彻底磨灭，反而在这旋涡不稳、邪力混乱的瞬间，凭借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执念，穿透了污秽，找到了陈青阳！

这雷音咒的残响，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冰水！又如同在陈青阳即将彻底沉沦的识海中，投下了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轰——！

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魔种印记，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伤，猛地剧烈收缩、扭曲！发出一声源自本能的、充满痛苦与惊骇的无声尖啸！那冰冷的侵蚀意志瞬间被强行打断、压制！

陈青阳那被撕扯得近乎粉碎的意识，在这道熟悉雷音的刺激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凝聚起了一丝短暂的清明！巨大的悲恸、滔天的愤怒、以及最后的不甘，如同火山般爆发！

“前辈——！！！”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了血泪的咆哮，在识海中轰然炸响！他不再试图压制那狂暴的左手，反而集中了这瞬间凝聚的所有意志，如同驾驭一匹彻底脱缰的烈马，不顾一切地…引导着左手傩面那贪婪到极致的吞噬欲望！

目标，不再是那些扑来的纸人！

而是——祭坛中央，那巨大的、喷涌着粘稠灰黑污浊之气的旋涡核心！

“你要吞？！那就吞它——！！！”

疯狂的意念驱动着狂暴的邪器！

覆盖着青铜傩面的左手，五指猛地张开到极限！覆盖手背的符文血光瞬间凝聚到极致，化作一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暗红血洞！一股比之前吞噬纸人时更加狂暴、更加贪婪、仿佛能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轰然爆发！

目标，首指那污浊旋涡的核心！首指那汇聚了无数污秽死气、纸傀精粹、甚至蕴含着一丝方相氏本源气息的——能量源头！

嗤啦——！！！

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沸腾的油锅！狂暴的吞噬之力狠狠撞入了污浊旋涡的核心！

轰隆隆隆——！！！

整个祭坛猛地剧震！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巨大的白骨祭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惨白的腿骨纷纷断裂！粘稠的黑泥如同喷泉般向上炸起！

那巨大的污浊旋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撕裂！粘稠的灰黑气流疯狂地倒卷、扭曲，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啸！一股股精纯而污秽的恐怖能量，如同决堤的黑色江河，被那暗红的血洞疯狂地吞噬、抽吸！

“蝼蚁！尔敢——！！！”

主轿深处，那冰冷的意念彻底化作了滔天的震怒与难以置信的惊骇！整个猩红主轿剧烈地颤抖起来！轿帘疯狂摆动，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向陈青阳！试图将这胆大包天的蝼蚁连同那叛逆的邪器一起碾碎！

然而，迟了！

吞噬一旦开始，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陈青阳的左手，那只覆盖着青铜傩面的手臂，在吞噬了海量污浊漩涡能量的瞬间，如同吹胀的气球般猛地膨胀、扭曲！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无数条烧红的毒蛇疯狂凸起、蠕动！暗红的熔岩光芒从龟裂的皮肤缝隙中透射而出！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积聚、冲撞，随时可能将这具残破的容器彻底炸成齑粉！

更可怕的是，灵魂深处那道被雷音咒暂时压制的冰冷魔种印记，在这海量同源邪力的滋养下，如同获得了大补，幽光瞬间大盛！冰冷的侵蚀意志再次暴涨，如同无数条毒蛇，狠狠咬向陈青阳刚刚凝聚起的那一丝清明意识！

内忧外患！吞噬的能量即将撑爆身体！魔种的侵蚀即将吞没灵魂！主轿的灭世威压即将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劫不复的瞬间！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愤怒的龙吟，混合着江心浊浪排空的恐怖巨响，猛地炸裂！

只见江心那巨大的漩涡中心，浑浊的浪涛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彻底分开！那尊巨大的青铜牛首，带着镇压万古的洪荒威仪，第一次将脖颈以下的部分——那布满古老饕餮纹饰、锈迹斑斑的庞大躯干，彻底抬升出了沸腾的江面！

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尽威严与彻底暴怒的恐怖龙威，如同苏醒的太古神祇，轰然从那完整的青铜镇河铁牛身上爆发出来！赤红的血月之光似乎都被这煌煌龙威逼退！

整个幽冥渡的空间仿佛被凝固了！奔腾的江水瞬间平息！翻滚的死雾骤然停滞！无数无面纸人如同被冻结的冰雕，僵硬在原地！

那顶剧烈颤抖的猩红主轿，第一次被这股龙威狠狠压制，轿身猛地向下一沉！轿帘深处传出一声带着惊悸的闷哼！

祭坛上那巨大的污浊旋涡，在这龙脉彻底暴动的煌煌天威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冰雪，瞬间分崩离析！粘稠的灰黑气流发出最后的哀鸣，西散消融！

失去了漩涡能量的支撑，陈青阳左手傩面那狂暴的吞噬之力骤然失去了目标！吞噬戛然而止！

然而，那积聚在他体内、即将彻底爆发的恐怖能量，却并未消散！如同被强行堵住了宣泄口的火山，在他残破的躯壳内疯狂地左冲右突！皮肤寸寸撕裂，暗红的血肉暴露在龙威与血月之下！骨骼发出密集的爆响！意识在能量冲击和魔种侵蚀的双重折磨下，瞬间被无边的痛苦与混乱再次吞没！

身体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即将自爆！

就在这最后关头！

“吼——！！！”

那完整的青铜镇河铁牛，巨大的牛首猛地转向祭坛方向！那空洞的、如同深渊般的牛眼之中，竟猛地亮起了两点赤金色的、如同熔融太阳般的火焰！

一股凝练到极致、带着焚灭万邪、净化天地意志的恐怖龙息，在牛口之中疯狂汇聚！

目标，赫然是祭坛上那如同人形炸弹般即将爆发的陈青阳！

它要将这污秽的源头，连同他体内那混乱恐怖的能量，彻底净化、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