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归墟核心熵潮涌，万道熔炉炼真魂

死寂的归墟死海之上，陈青阳盘膝而坐，双掌按在燧与太初眉心的动作猛地一滞。太初断裂的剑骨在涅槃神焰中重组时，一道黯淡的剑影突然从他识海深处溢出——那是太初年轻时与星图老祖同修剑道的画面，两人曾在昆仑绝顶以剑论道，星图手中握着的，正是如今陈青阳所见的灭世权杖雏形。

“太初前辈…”陈青阳的声音发颤，神焰输送的光流中突然混入一丝紊乱的混沌气，“星图老祖他…曾是你的…”

“住口！”太初猛地睁开眼，寂灭剑意如刀锋般刮过陈青阳掌心，“过去之事，何需多言！”他眼中翻涌的不再是平日的冰冷，而是被强行压抑的痛楚，“此獠己被灭世之烬侵蚀，唯有一剑斩之！”

燧枯瘦的手指突然扣住陈青阳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阳儿，听着——当年星图并非主动堕落。”他咳出的血沫中混着记忆碎片，“归墟核心的灭世之烬…会放大人心底的执念…他当年…是为了复活逝去的道侣…”

“为了复活爱人，就要将三界六道一同拖入毁灭？”陈青阳猛地起身，七彩神焰在他身后凝成的法相紧握双拳，“这算什么道理！”他想起了自己未能救下的同门，想起了荒前辈消散的骨烬，胸腔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若这就是强者的执念，我陈青阳宁可不做这强者！”

“哈哈哈！说得好！”焚天邪尊脚踏九色神火突入战圈，他手中碎裂的葫芦竟被熵潮重新熔铸，漆黑的瓶身上浮现出焚天老祖临终前的面容，“当年我兄长何尝不是为了守护焚天圣地？可结果呢？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视作邪修！”他猛地将葫芦口对准陈青阳，“今日我便用你的混沌道胎，让兄长看看，何为真正的力量！”

“够了！”九龙卫为首的神人挥戈斩向焚天邪尊，金色法则光束却在途中一分为二——一半阻挡葫芦的吸力，另一半竟悄无声息地射向陈青阳背后。陈青阳猛地转身，神焰法相的手掌险险夹住光束，却惊觉光束中藏着一道天庭密令：“混沌道胎威胁三界，着即擒拿归案，押解凌霄殿听候发落。”

“连你们也要算计我？”陈青阳的声音陡然变冷，神焰法相的双目爆发出混沌色的光芒，“当初燧前辈为护天道核心险些身死，如今你们却想拿我去邀功？”他猛地捏碎光束，万千法则碎片在掌心炸开，“我陈青阳的命，从来不由别人摆布！”

西方莲台上的菩萨轻叹一声，玉净瓶中垂下的甘露突然转向，不再镇压熵兽却缠绕住陈青阳的脚踝：“小友息怒，天庭亦是为三界安危着想。你身具混沌道胎，若被灭世之烬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住口！”陈青阳猛地震碎甘露光链，“你们总说为了三界，可谁又问过我愿不愿意成为这枚棋子？”他想起了守墓人消散前的眼神，想起了蓑衣人始终沉默的守护，“燧前辈说过，燧火不熄人心不灭，可你们的人心，却只装得下所谓的天道秩序！”

海底的熵兽骸骨突然发出爆响，万千星辰头颅同时睁开眼，每只眼中都映出陈青阳愤怒的面容。星图老祖的声音从骸骨深处传来，带着扭曲的笑意：“看看吧，陈青阳，这就是你拼死守护的‘人心’——猜忌、贪婪、背信弃义。当年我若听了太初的劝告，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住口！”太初猛地喷出一口剑元，寂灭剑意如匹练般斩向骸骨，却在中途被一道熟悉的剑意阻挡——那是星图老祖年轻时与他切磋的剑招，此刻却沾满了灭世之烬的黑气。太初握剑的手剧烈颤抖，指缝间渗出的不再是剑元，而是混着血丝的记忆碎片。

“太初，你当年若肯借我‘逆时剑穗’，阿月就不会魂飞魄散！”星图老祖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怨毒，“你总说天道不容逆转，可天道何曾容过我们这些痴情之人？”他猛地从骸骨中冲出，星图道袍下的躯体己化作灭世符文的集合体，“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有情’！”

陈青阳看着眼前这对反目成仇的昔日挚友，又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想起了荒前辈留下的骨烬，那温暖的光芒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原来最强的守护，从来不是力量，而是在背叛与猜忌中依然选择相信的勇气。

“燧前辈，”陈青阳突然转身，将掌心的涅槃神焰按在燧胸口，“当年你明知星图前辈会堕落，为何还要带他来归墟？”

燧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焚天邪尊举着葫芦的手骤然僵住，九龙卫神人的古戈“当啷”落地，连星图老祖凝聚灭世符文的动作都为之一滞。陈青阳看着燧眼中深藏的悔恨，终于明白为何守墓人会说“此囚终是祸源”——真正的祸源，从来不是力量，而是人心深处无法割舍的执念。

“原来如此…”陈青阳喃喃自语，周身的神焰突然变得柔和，“星图前辈，你以为灭世之烬能复活阿月前辈？可你看看自己，如今连一丝人样都没有了。”他猛地张开双臂，混沌道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太初前辈，燧前辈，焚天前辈，还有各位——”

他的声音穿透了归墟的死寂，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我知道你们都有想守护的人，都有无法放下的执念。但这不该成为毁灭的理由。”他指向海底的万道熔炉，“这座熔炉能炼化法则，却炼不化人心。若我们连自己的执念都无法面对，又何谈守护三界？”

星图老祖的灭世符文躯体剧烈颤抖，那些符文竟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早己腐朽的心脏——那是一颗用灭世之烬强行凝聚的假心，却在陈青阳的话语中渗出了真正的血泪。太初看着昔日好友痛苦的模样，握剑的手缓缓垂下，寂灭剑意中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阳儿…”燧抓住陈青阳的衣角，“别做傻事…”

陈青阳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释然：“前辈，我不是要做傻事。”他猛地将道印抛向万道熔炉，“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混沌道胎真正的力量——”

七彩道印在熔炉核心炸开，不是毁灭的爆炸，而是创造的绽放。原初之火与灭世之烬在道印的牵引下不再对抗，而是化作阴阳双鱼，相互缠绕着旋转。熔炉中涌出的不再是法则光柱，而是无数道记忆光流，每一道光流都映照着一个执念深重的灵魂——有焚天老祖守护圣地的决绝，有星图老祖痛失所爱的悲伤，有太初剑主斩断因果的孤寂，甚至有九龙卫神人奉命行事的无奈。

“这是…万道熔炉的真正力量？”玄黄老祖震惊地看着那些记忆光流，“它能映照人心？”

陈青阳点点头，走到星图老祖面前，伸手接住一道映着阿月倩影的光流：“星图前辈，阿月前辈在临终前，曾让我转告你——‘若为我故毁天道，我便在忘川河畔永不相见’。”

星图老祖的灭世符文躯体轰然崩塌，露出底下早己不形的魂魄。他看着光流中阿月的笑容，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黑色的泪水：“阿月…我错了…”魂魄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万道熔炉的阴阳双鱼之中。

陈青阳转身看向太初，将一道记录着昆仑论剑的光流递过去：“前辈，这是星图前辈最后想对你说的话。”

太初接过光流，只见星图在记忆中微笑着说：“太初，若有来生，我还想与你在昆仑绝顶，再论一次剑道。”太初紧握的断剑“当啷”落地，一向冰冷的眼中第一次落下泪来。

焚天邪尊看着光流中兄长焚天老祖的身影，突然将手中的葫芦掷入熔炉：“罢了！若兄长泉下有知，定不愿我为他堕入魔道。”九色神火在他周身亮起，不再是狂暴的毁灭，而是温和的净化。

九龙卫神人拾起古戈，对着陈青阳深深一揖：“小友仁心，吾等佩服。天庭密令，从今作废。”金色虹桥化作光雨，消散在归墟上空。

西方菩萨合十轻叹：“阿弥陀佛，一念嗔痴起，百万障门开。小友今日，可谓度尽众生。”玉净瓶中洒下真正的甘露，治愈了所有人的伤势。

陈青阳看着这一切，胸口的混沌道胎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他知道，真正的力量不是战胜敌人，而是理解彼此。归墟深处的心跳声渐渐平息，海底的万道熔炉中，阴阳双鱼缓缓旋转，散发出平和的光芒。

“阳儿，”燧的声音带着欣慰，“你做到了。”

陈青阳微微一笑，抬头望向天际。远方的凌霄殿依旧悬浮在云端，但这一次，他不再感到压力。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守护，不是对抗世界，而是在看清人心的复杂后，依然选择相信光明。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灰袍身影突然出现在熔炉边缘，斗笠下的阴影中，露出一双燃烧着时光之火的眼睛——那是本该消散的守墓人。他看着陈青阳，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混沌…涅槃…人心…果然…比老夫的墓碑…更能镇住…这归墟啊…”

第八十西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