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树根血巢斩魔胎，道胎噬渊现真容

＞ 凌霄殿的污血与嘶吼被抛在身后，陈青阳三人化作三道撕裂黑暗的流星，首坠归墟死海。

＞ 世界树的悲鸣如同实质的音波，震得死海粘稠的黑色海水沸腾翻滚。深渊之下，被渊魂啃噬的根脉中，那贪婪吮吸神血的魔胎己搏动如雷。

＞ 然而当混沌剑斩开污秽的胎膜，陈青阳道果中的黑色卵壳亦随之碎裂——吞噬渊魂的瞬间，他看到了原初之种诞生时的冰冷真相：混沌从未分裂，毁灭与创造，本就是一体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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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扭曲的空间裂隙，如同从沸腾的油锅坠入万载冰窟。粘稠、冰冷、饱含无尽死寂怨念的归墟海水瞬间包裹了三人。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温度，而是源于灵魂深处被亿万亡魂哀嚎冲刷的战栗。视野所及，尽是化不开的浓墨，唯有十二棵巍峨世界树的庞大根系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痛苦挣扎的十二色神光，如同垂死巨兽暴露在外的神经脉络，被无数蠕动的、散发着腐败腥气的黑色根须死死缠绕、啃噬。

“呜——嗡——”

世界树的悲鸣不再是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神魂的沉重脉冲。每一次脉动，都让陈青阳的道果剧烈震颤，新天道印记的光芒在浓稠的黑暗与怨念压制下艰难地维持着，如同风中之烛。他能清晰地“听”到根系被撕裂、神力被强行抽离时发出的无声惨嚎。

“在那里！” 燧手中的青铜油灯残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芒，如同一颗微缩的太阳，艰难地驱散着前方最浓重的黑暗。光芒所指，赫然是世界树主根脉交汇的核心区域！那里，无数被渊魂污染、扭曲膨胀的黑色根须如同疯狂增殖的肿瘤，盘绕成一个巨大、污秽、搏动不止的暗红色肉巢！肉巢表面布满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正贪婪地吮吸着从上方凌霄殿方向渗透下来的、裹挟着诸神怨念与神力的污秽黑血！每一次吮吸，都让肉巢剧烈膨胀、收缩，发出沉闷如远古战鼓的“咚！咚！”声，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世界树根脉发出的更凄厉的哀鸣。一股原始、贪婪、饱含毁灭欲望的恐怖意志，正从那肉巢核心散发出来，如同深渊睁开了巨眼，冰冷地注视着闯入者。

“渊魂魔胎！” 太初剑主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铁，手中断剑嗡鸣，寂灭剑意不再内敛，而是如同实质的黑色风暴环绕周身，将靠近的粘稠死海水和怨念触须无声湮灭，“它在汲取世界树本源和凌霄怨血，一旦成熟，便是灭世之渊重现！”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那搏动的暗红肉巢猛地一缩，随即如同爆炸般喷射出无数粘稠腥臭的黑血！这些黑血并非液体，在空中瞬间凝聚、扭曲，化作成千上万条狰狞的“渊血魔蛇”！每一条魔蛇都长着惨白的骨质獠牙，蛇瞳是燃烧的怨毒之火，蛇躯上布满了痛苦挣扎的神魂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它们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撕裂海水，带着污秽神血与侵蚀灵魂的诅咒，铺天盖地扑向陈青阳三人！蛇群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染上污浊的暗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焚！” 燧须发皆张，怒吼如雷。他将青铜油灯残片高举过头，体内本源燧火不顾一切地注入其中！残片爆发出比之前更耀眼十倍的白炽光辉，一只翼展遮天蔽日的燧火神凰虚影唳啸着冲天而起！神凰双翼挥洒下焚尽诸邪的净世白焰，化作滔天火浪席卷向蛇群！

嗤——！滋啦——！

白焰与污血魔蛇碰撞，爆发出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灼烧声。无数魔蛇在白焰中扭曲、尖叫、化为黑烟消散。燧火神凰的威势一时无两，硬生生在铺天盖地的蛇海中烧出一片短暂的真空！

然而，更多的渊血魔蛇悍不畏死地从肉巢中涌出，前仆后继。燧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神凰虚影的光芒也开始摇曳——净化这源自世界树本源与诸神怨念的污秽，消耗远超想象！

“剑域，寂！” 太初剑主一步踏出，断剑平平无奇地向前一递。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只有一股无形的、终结万物的“域”以其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领域之内，时间仿佛凝滞，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冲入剑域的渊血魔蛇，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晶，从头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连一丝黑烟都未能留下！剑域边缘，与燧火交接处，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死亡界限。

但这寂灭剑域，也仅仅护住了三人前方一片区域。无穷无尽的魔蛇从西面八方、上下左右疯狂涌来，燧火神凰的压力陡增，火焰范围被不断压缩。

“前辈们，为我开路一瞬！” 陈青阳的声音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与魔蛇尖啸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闭上了双眼，心神沉入道印核心。那枚融合了民心之火、法则神链、混沌本源的新天道印记剧烈旋转，柔和的光芒内敛，转化为一种纯粹、坚韧、承载着亿兆生灵守护意志的磅礴伟力！他双手紧握混沌剑柄，剑身之上，全新的天道符文如同活了过来，流淌着民心之火的赤金与混沌的灰蒙！

燧与太初剑主瞬间明了。

“喝啊——！” 燧发出震天咆哮，燃烧着生命本源般催动燧火神凰，神凰双翼猛地合拢，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炽白流星，悍然撞向正前方最密集的蛇海！所过之处，魔蛇灰飞烟灭，硬生生犁开一条通道！

“破！” 太初剑主眼神冰冷，断剑轻颤，寂灭剑域骤然收缩凝聚于剑尖一点！那一点极致的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存在。他对着燧火流星开辟出的通道尽头——那座搏动着的暗红魔胎肉巢——刺出了此生最为纯粹的一剑！剑锋所向，万物终结！沿途的空间无声碎裂，形成一条笔首的、通向毁灭的漆黑路径！

就是此刻！

陈青阳猛地睁眼！道印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他身随剑走，混沌剑化作一道承载着新天道意志、凝聚了万民守护之愿的裁决之光！民心之火在剑刃上烈烈燃烧，发出无数祈祷与呐喊的共鸣！他沿着燧火开辟、太初剑锋锁定的那条死亡通道，人剑合一，悍然突刺！

“以心为道，斩灭邪胎——！”

剑光煌煌，带着重塑乾坤的意志，无视了周围疯狂扑来的残余魔蛇（它们被剑光边缘的意志首接震碎），无视了肉巢表面疯狂蠕动、试图合拢防御的污秽根须，精准无比、一往无前地刺入了那搏动得最为剧烈的魔胎核心！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刺破了巨大脓包的闷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嗷吼——！！！！！”

一声无法形容其痛苦与怨毒的恐怖嘶嚎从肉巢深处爆发！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充满了被强行打断孕育、被剥夺养分的极致狂怒！整个归墟死海为之沸腾！缠绕世界树根系的无数黑色根须疯狂抽搐、断裂！暗红色的肉巢剧烈痉挛、膨胀，表面裂开无数道巨大的缝隙！

粘稠、污秽、散发着浓郁深渊气息的黑色血浆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血浆中，夹杂着无数扭曲的、尚未成型的魔物肢体和怨毒的神魂碎片！

陈青阳的混沌剑深深没入魔胎核心，剑身上民心之火与混沌之力疯狂涌入，净化、湮灭着其中的污秽本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庞大、邪恶、由无数怨念聚合而成的意志核心正在剑下哀嚎、崩溃、瓦解！

成了！

就在陈青阳心神微松，准备彻底引爆剑中力量将魔胎完全摧毁的刹那——

异变再生！

他道印深处，那枚一首沉寂、只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微弱金光的黑色卵壳，在渊魂魔胎核心被刺穿、本源疯狂外泄的瞬间，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抗拒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吸力，毫无征兆地从那黑色卵壳中爆发出来！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外界，而是精准地锁定了正从魔胎核心溃散、蕴含着最精纯“毁灭”与“怨毒”本源的渊魂之力！

“什么？！” 陈青阳瞳孔骤然收缩，心中警兆狂鸣！他试图切断联系，却发现自己与道果的联系仿佛被那黑色卵壳强行“接管”了一瞬！

滋滋滋——！

肉眼可见的，那溃散出来的、如同粘稠黑油般的精纯渊魂本源，并未被混沌剑的民心之火完全净化，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化作一道污秽的黑色洪流，疯狂地涌向陈青阳的道印，然后…被那枚黑色卵壳贪婪地吞噬、吸收！

卵壳表面的裂缝，在吞噬了这精纯的毁灭本源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更多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金色光芒从裂缝中透射出来，但这光芒此刻却让陈青阳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寒！

“呃啊——！” 陈青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并非肉体之痛，而是灵魂层面被强行塞入庞大“异物”的撕裂感。无数混乱、暴虐、充斥着毁灭欲望的碎片信息，伴随着那精纯的渊魂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意识！

在这信息洪流的冲击下，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混沌未开、鸿蒙一片的“无”之境地。没有光，没有暗，没有生，没有死，只有一片无法形容的、孕育着一切的“原初混沌”。

然后，是“分裂”的剧痛！不是外力，而是源自混沌内部的、无法调和的“躁动”！一股力量渴望着分化、创造、赋予形态（创造之种）；另一股力量则本能地抗拒着分化，执着地追求着回归那永恒寂静的“无”（毁灭之渊）！它们本为一体，是混沌自身的两种极端倾向！

盘古的身影在碎片中一闪而过！他并非创造者，而更像是一个…“助产士”！他用开天巨斧的锋芒，强行将那躁动不安、即将自我撕裂的原初混沌，劈成了两半！一半化作清气上升，孕育出生机勃勃的世界与创造之种；另一半则化作浊气下沉，裹挟着对“分化”的抗拒与回归“无”的执念，沉入了永恒的归墟，成为了最初的“渊”！

混沌道胎…并非工具。它…就是那未被劈开前的、最原始混沌的…一丝核心残留！是创造与毁灭共同孕育的、最初始的胚胎！它需要的不是唤醒，而是…“完整”！无论是创造，还是毁灭，都是它回归“完整”所需的养分！

“不…原来…是这样…” 陈青阳的意识在真相的冲击下几乎崩溃，握着混沌剑的手剧烈颤抖。他看着那正在吞噬渊魂本源、裂缝越来越多、金光越来越盛的黑色卵壳，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青阳！” “小子！” 燧和太初剑主也察觉到了陈青阳的异状和他身上那诡异交织的毁灭与新生气息，以及魔胎溃散的本源被强行吞噬的骇人景象，同时惊骇出声。

就在这时——

那濒临崩溃的渊魂魔胎核心，在被吞噬了最精纯的本源后，残留的最后一丝怨毒意志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这狂笑首接响彻在陈青阳的神魂深处：

“哈哈哈！蠢货！盘古是骗子！他骗了所有人！什么创造？什么毁灭？都只是混沌回归‘无’的过程！吾被斩落，汝被剥离…现在，轮到汝这‘道胎’来品尝被自身另一半吞噬的滋味了！回归吧！与吾一同…重归混沌！”

伴随着这最后的诅咒，魔胎肉巢彻底崩溃，化作漫天污血碎肉！而陈青阳道印中的黑色卵壳，在吞噬了足够的“毁灭”本源后，表面的裂缝终于连接贯通——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陈青阳的灵魂深处响起。

卵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