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阵深处遇傀儡

晨钟渐远，陆昭背着胖虎走出山洞时，晨风卷着山雾扑面而来。

他将孩子轻轻放在洞口的青石板上，摸了摸胖虎温热的脸颊——烧退了，心跳也稳当。

这才扯下苗婆的披风裹在臂弯，转身又往山洞深处走去。

披风内侧的三眼乌鸦图腾还沾着血，在他掌心硌出一道红印。

老道士临终前塞给他的铜铃在腰间轻晃，"叮铃"声撞碎了晨雾里的寂静。

陆昭闭了闭眼，残瞳在眼皮下微微发烫——那金光不是错觉，方才洞顶月光扫过的刹那，他分明看清了石壁上若隐若现的刻痕，和披风图腾的纹路一模一样。

九婴门的痕迹。

山风灌进洞道，带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腥气。

陆昭放缓脚步，鼻尖动了动——是血锈味，混着腐肉的甜腥。

耳尖突然一跳，远处传来"哗啦"一声，像铁链拖过青石板。

他摸出铜铃攥在掌心，轻轻一摇。

"叮——"

铃声荡开的刹那，洞道里的阴气突然翻涌。

陆昭残瞳骤睁，眼前的石壁上浮现出淡紫色的光痕，正是苗婆布血阵时用的符线。

原来这山洞早被九婴门掏空，表面的天然石层下，藏着人工凿出的密道。

他抬手抚过石壁，指尖触到粗糙的刻痕，与披风图腾的爪纹严丝合缝——这是引路人的标记。

"有意思。"陆昭低笑一声，指腹擦过刻痕，"怕人找不到祭坛？"

顺着刻痕往前，洞道越走越宽。

转过一道石梁，眼前豁然开朗——是处宽敞的石室，西壁嵌着夜明珠，却蒙着层暗红血痂。

陆昭刚踏进去半步，耳后便传来风声。

他本能地矮身侧避，"咔"的一声，一截白骨擦着他后颈砸在地上，带起的风刮得他额发乱颤。

"傀儡？"陆昭退到石梁后，残瞳扫过石室阴影。

七具白骨傀儡从角落的石堆里爬出来，骨节"咯咯"作响。

它们的脊椎骨间缠着暗红丝线，头盖骨上贴着血色符咒，空洞的眼窝里泛着幽绿鬼火。

最小的那具骨架不过孩童高，肋骨断了三根，胸骨上还嵌着半枚锈铁钉。

"来得倒齐整。"陆昭摸出怀里的镇魂符，拇指蹭过符纸边缘的朱砂，"九婴门连守阵的活物都懒得用，拿白骨当看门狗？"

为首的傀儡突然暴起，臂骨如刀劈向他面门。

陆昭不闪不避，闭目听风辨位——风声从左前方三尺，带着腐骨的腥气。

他反手将镇魂符拍在掌心，残瞳猛地睁开，看清了那傀儡头顶符咒的纹路："中枢在这儿。"

"破！"

金光炸响，镇魂符化作金芒击中傀儡天灵盖。

符咒"滋啦"一声碎裂，暗红丝线"噗"地断开，傀儡骨架"哐当"瘫在地上。

其余六具傀儡见状，动作更急了，骨爪刮着地面冲过来。

陆昭旋身甩出三张镇魂符，分别击中它们的头顶。

符光过处，丝线尽断，六具傀儡依次散架。

石室重归寂静。

陆昭松了松紧绷的肩背，刚要往前，脚边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声。

他低头，正撞进一双幽绿的眼——是那具孩童傀儡。

它的指骨正缓缓抠着青石板，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救...我..."

陆昭蹲下身，残瞳凑近它的胸骨。

幽绿鬼火里，一丝豆大的魂火正苟延残喘，被暗红丝线绞得忽明忽暗。

他心头一紧——这孩子没死透，魂魄还困在骨缝里。

"别怕。"陆昭扯下腰间的朱砂袋，指尖沾了朱砂，在傀儡眉心画下"归魂印"。

符光渗入骨缝的刹那，孩童傀儡突然剧烈颤抖，幽绿鬼火"刷"地变成暖黄。

一张苍白的小脸从骨缝里浮出来，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他们拿钉子钉我...疼..."

陆昭喉结动了动。

他十岁那年被厉鬼缠身，疼得在破庙地上滚了三天三夜，最明白这种疼。"他们是谁？"他轻声问，"主祭坛在哪儿？"

"穿黑衣服的叔叔...说要拿我当引子..."孩子抽噎着，魂火随着话音忽闪，"祭坛在最里面...他们要...要重开九婴血阵..."

"九婴血阵？"陆昭瞳孔微缩。

老道士说过，九婴门的禁术能撕裂阴阳，让厉鬼首接冲进阳间。

他正要再问，石室角落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好个多管闲事的游方郎。"

阴恻恻的男声像淬了毒的针，扎进陆昭耳中。

他猛地抬头，只见石壁后转出个黑袍人，面戴青铜鬼面，只露出下半张泛青的脸。

左手腕上系着九根红绳，每根绳头都沾着黑血——正是九婴门弟子的标记。

"你坏我阵眼，杀我手下。"黑袍人抬手，掌心浮起一张血符，"今天，你就陪那些野鬼一起，给祭坛祭旗。"

血符"唰"地窜起，化作一头血眼恶犬，獠牙滴着黑血扑来。

陆昭不退反进，残瞳锁定血符轨迹——符纸边缘的咒文是"锁魂"，恶犬的弱点在咽喉。

他抽出腰间的镇魂铃，手腕一旋，铃舌撞在青铜壁上。

"当——"

金芒裹着铃声炸响，恶犬被撞得倒飞出去，撞碎在石壁上。

血符"啪"地落在黑袍人脚边，裂成碎片。

"有点门道。"黑袍人鬼面下的嘴角扯了扯，袖中"唰唰"飞出七张血符，在空中连成一片。

陆昭残瞳骤亮，只见那些符纸竟在眼前织成幻象：石室的出口被巨石封死，西壁渗出黑血，无数厉鬼从血里爬出，指甲刮得石壁"刺啦"响。

"困死你。"黑袍人阴笑，"等你耗光阳气，我就剜了你的眼——听说鉴魂眼能破万法，我倒要看看..."

"聒噪。"陆昭打断他，闭目凝神。

残瞳在眼皮下转动，金光穿透幻象，照见石壁上一道极细的裂缝——那才是真正的出口。

他猛地睁眼，握紧镇魂铃冲向裂缝。

"你敢！"黑袍人扑过来，却被幻象里的"厉鬼"挡住去路——那些不过是符纸的投影，碰不到真人。

陆昭撞开幻象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鬼面碎裂的声响，还有黑袍人撕心裂肺的怒吼："给我追！"

但陆昭己经冲进了甬道。

狭长的甬道里，两侧石壁突然亮起暗红符文。

陆昭停下脚步，残瞳扫过那些符文——是九婴门的"锁魂咒"。

他伸手摸向石壁，指尖刚触到符文，整面墙的符光突然大盛，在前方照出一条血路。

"有意思。"陆昭低笑，残瞳里的金光更盛了，"看来九婴门的祭坛，比我想的更近。"

他裹紧臂弯里的披风，顺着血路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混着黑袍人断断续续的咒骂。

而甬道深处，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和锁链拖动的"哗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