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幽冥回廊藏旧事

密道里的霉味裹着潮湿的土腥气往鼻腔里钻，陆昭被阿莲拽着的手沁出薄汗。

影渡的术法震得头顶碎石簌簌落，砸在玄衣老者甩出的符咒光网上，炸起细碎火星。

"到了。"阿莲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紧绷，指尖掐进他手腕，"青铜门。"

陆昭停步，掌心的符片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他能"看"见那扇门——青铜表面爬满蛛网，门环上的螭龙眼睛是两颗褪色的青玉，门楣刻痕与符片纹路交叠时，残片裂缝里的金光突然暴涨，在他盲眼前映出一片刺目的亮。

"疼。"他低喘，另一只手覆上青铜门。

门纹凹凸处结着陈年积灰，指腹擦过的瞬间，符片在掌心"嗡"地一震，像是活物在撞他的肉。

"陆昭！"玄衣老者的符咒炸响在身后三步远，黑雾里传来影渡的狞笑，"你以为钻地老鼠能逃——"

"开。"陆昭咬着牙将符片按在门纹重合处。

青铜门发出沉哑的呻吟，门缝里涌出一股腐臭的风，像被封在地下千年的死水突然翻涌。

阿莲猛地捂住口鼻，玄衣老者的道袍被风掀得猎猎作响。

陆昭盲眼上的青布被吹得掀起一角，冷风擦过他泛白的瞳孔，竟让他在黑暗里"看"得更清晰了——门内不是想象中的墓室，而是一座褪色的朱漆殿堂，墙上挂着的画像在风里摇晃，画中鬼魂的衣袂都朝着门的方向扬起，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这里......不是普通墓室。"玄衣老者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踉跄着跨进门，靴底碾碎了地上不知积了多少年的案卷纸页，"是审判所。"

陆昭跟着踏进去，符片的灼烧感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识海里那条漆黑锁链的轻颤。

他能听见空气里飘浮着细碎的呜咽，像无数鬼魂在低声诉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按进了墙缝里。

"画像......"阿莲松开他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最近的一幅画。

画中是个穿粗布裙的少女，眼角泪痣被朱砂点得极艳，"这些鬼魂的脸，和我在村里见过的那些被影渡控制的......好像。"

玄衣老者弯腰捡起半卷残页，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斑驳，他刚扫了两眼，指尖突然抖得厉害，"这是......判官笔录的副本。

阴司早期的审判案例，早该被销毁的东西......"

陆昭摸向最近的案卷堆。

他的破妄瞳自动运转，视线扫过纸页的刹那，识海里"轰"地炸开一幅画面——

朱漆高堂，檀木案几上堆着如山的生死簿。

穿黑袍的男子坐在案后，眉心有枚淡金色的印记，与他在影渡玉简里见过的"阴阳有序"匾额同色。

男子握着朱笔，每勾去一个名字，下方跪着的鬼魂便化作青烟；每圈起一个名字，鬼魂便被推往轮回道。

"这是......"陆昭喉结滚动，"初代阴阳判？"

他的声音惊得阿莲转头，少女手里正捏着张更残破的纸条，边缘被虫蛀成锯齿状。"陆大哥，你看这个。"她的指尖发颤，念出纸上的字，"阴阳判者，非天命所授，乃鉴魂师所立。

其权可定轮回、断因果，亦可废阴司律令......"

"啪！"玄衣老者手里的残卷掉在地上。

陆昭感觉有团火从胸口烧到喉咙。

他终于明白为何阴司要抹去这段历史——阴阳判的权柄，分明是踩在阴司那些懒官的脊梁骨上。

他盲眼上的青布被自己扯了下来，风掀起碎发，露出泛白的瞳孔里流转的金光。

"快走。"玄衣老者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这里的气息不对，机关......"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陆昭脚下一空，本能地搂住阿莲往旁扑，玄衣老者的符咒再次炸响，在塌陷的地面上撑起片光盾。

三人摔进下方的地窖时，陆昭听见头顶审判所的梁柱轰然倒塌，扬起的灰尘里，他"看"见了那口铜棺。

棺盖足有半人高，上面刻着"阴阳判·遗骨"六个大字，每笔每划都浸着暗红，像是用血填的。

玄衣老者跪坐在地咳嗽，阿莲抓着他的衣袖首发抖，而陆昭的视线被棺盖上的金光吸引——那光极淡，却像活物般沿着刻痕游走，像是在等什么人靠近。

"看来......"玄衣老者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发哑，"我们找到的不只是线索......还有麻烦。"

陆昭站起身，铜棺的金光突然亮了些。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识海里的锁链又开始轻颤，像是在回应棺中什么。

"陆大哥？"阿莲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指尖刚碰到铜棺边缘，金光"唰"地缠上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