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诡村红嫁

暗红嫁衣……那本《荒村秘事》的开篇里，似乎就提到过村口废弃戏台上有件类似的旧物……但那是在剧本里！

他立刻发消息：“都别分开！客运站具体哪边？我马上打车过来！”

他匆忙拦下一辆出租车。

报出大致方位。

车子驶离喧嚣的市区。

窗外的景色渐渐被萧瑟取代。

成排凋零的枯树。

空旷荒废的农田。

远处低矮破败的厂房如同一只只趴窝的、了无生气的巨兽。

越是靠近定位点，天空越显得灰蒙低沉，像是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着。

在距离客运站老远的一条几乎看不出原状的泥巴路尽头。

司机刹停了车，死活不肯再往里开：“老板，就这儿吧！前头那荒得鸟不拉屎，路烂得车轱辘都能掉，您自己走几步！这鬼地方……啧啧。”

司机摇下车窗，啐了一口。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忌讳，“前两年听说死了不少人，邪性得很！您办完事赶紧回吧！”

抛下林羽和一脸嫌弃甩下的找零。

出租车像逃离瘟疫一样调头绝尘而去。

卷起的尘土混杂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陈旧灰尘和隐约腐烂物混合的气味，弥漫在西周冰冷的空气里。

林羽按照微信群里共享的位置快步走着。

这片荒芜区域被大片荒草和断壁残垣占领。

一座座被时代遗弃的厂房骨架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投下沉默而畸形的阴影。

许多建筑的窗户空洞洞的，像无数失去眼球的眼眶，空洞地注视着闯入者。

“喂！这边！”

前方一座半塌的砖墙后传来压低的呼唤。

绕过断墙，林羽看到了老张和白雨。

老张和他微信头像上如出一辙。

黧黑的脸沟壑纵横。

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劳保服。

袖口和前襟带着深色的污渍。

此刻他叉着腰，眉头紧锁。

打量西周的眼神像在检查危险的建筑材料，警惕中带着底层人特有的那种粗粝和不安。

白雨则年轻得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穿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衬得一张小脸越发苍白。

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眼神仓惶地西下扫视，像只受惊的兔子。

看到林羽走近，也只是稍微缩了缩肩膀，没有其他表示。

“你就是群里那个林…羽？”

老张用带着浓重方言腔的普通话问道，审视着林羽明显文弱的气质和苍白的脸色。

“是我。”

林羽点点头，目光在两人脸上快速掠过。

又落向更深处那片死寂的荒芜，“没其他人了？”

“没瞅见。”

老张粗声回答，“就我们仨？真他娘的邪门了！那鬼地方到底在哪？”

他有些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砖块。

“我觉得……那边有点不对劲。”

白雨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指向更东侧被浓密枯草掩映的一条狭窄缝隙，那像是原本围墙被拆掉后留出的豁口。

透过豁口，隐约能看到一片枯黄杂乱的树林轮廓。

但树林后面，似乎潜藏着某种粘稠的、灰败色的雾霭，颜色与周遭荒芜的环境格格不入。

“过去看看。”

林羽没有犹豫，率先朝那个豁口走去。

剧本里的信息碎片和此刻诡异的环境在脑中交织。

暗红嫁衣……祭祀村庄……危险的气味似乎正从那片扭曲的灰雾里渗透出来。

豁口后面并无明显道路。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松软的泥土和没膝的枯草前行。

周围异常寂静，城市的声音仿佛被无形的墙壁彻底隔绝。

越是靠近那片扭曲的灰色雾霭。

地上的枯草就越发焦黑怪异。

空气里的那股陈腐混合着若有若无血腥的铁锈味就越发清晰刺鼻。

枯树林的边缘出现在视野里。

并非生机勃勃的绿，而是毫无生气的、如焦炭般的枝桠，扭曲着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树林前的泥沼地时。

老张一脚踩空半个身子猛地一歪，扑在了旁边一棵格外粗壮的枯树上。

“妈的！”

老张骂骂咧咧地想撑起身子。

手掌在粗糙皴裂的漆黑树干上按实了。

树皮似乎很松脆，被他一按，“扑簌簌”往下掉渣。

老张下意识缩回手，拍打着掌心的黑色碎屑。

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真他妈晦气……”

他随意地又瞥了一眼自己撑过的树干位置。

布满沟壑的漆黑树干上，刚才被按过的地方，剥落下一小片深色的碎屑。

露出了下方树干的材质……

他的骂声戛然而止。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般的“嗬——”。

人僵在那里，连拍打灰尘的动作都定格了。

眼睛死死盯着树干暴露出来的部分，瞳孔急剧放大。

林羽和白雨察觉到异样，立刻凑近几步看去。

那粗糙的树皮下露出来的，根本不是木质的纹理。

那是一种冰冷、粘腻、质地近似凝固蜡油的暗黄色物质。

上面清晰可见细微的纹路——那纹路是人皮肤的纹路！

上面甚至粘着一小撮与枯草泥土纠缠在一起的、干枯的毛发！

这根本不是一棵真正的枯树。

这是一具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风霜的、被某种诡异方式“种”在这里的剥皮尸体！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三人。

白雨再也压抑不住，“啊！”地一声短促尖叫。

猛地后退几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眼中瞬间盈满了恐惧的泪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老张脸色煞白，猛地缩回手，仿佛那树干滚烫。

他粗重地喘息着，看着自己的手掌。

又看看那具诡异的树尸，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同一个字：“操…操…操…”

林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揉捏。

剧本开篇那些关于荒村祭祀的恐怖描写，瞬间有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具象化证明！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压抑住胃里翻涌的不适，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嘶哑：“走！别停！穿过这片林子！”

几乎是强行拖拽着僵硬的腿。

三人踉跄地穿过了那片由可怖树尸构成的枯树林。

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发出“咕叽”怪响的腐殖泥地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无数亡者冰冷的骸骨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土腥气、腐物发酵的气息。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最深处绝望陈尸的朽败味道。

当拨开最后一丛粘着油腻黑泥的枯草。

那片笼罩一切的灰败雾霭终于近在眼前。

它并非均匀铺展，而是如同一道粘稠翻滚的帷幕，隔绝了内外的空间。

透过薄雾，一种难以形容的死寂气息弥漫出来，比之前的荒野更加深沉，更加不详。

雾霭的边缘，歪斜着一面半人高的石碑。

石碑表面布满蜂窝般的孔洞，显然被风雨侵蚀了无数个年头。

碑身上半部分刻着字迹，大部分己被苔藓和污物覆盖，模糊难辨。

“……黑水……沼村……”

老张凑近了，眯着眼费力地辨认着那斑驳不清的石刻，声音带着不确定，“是这？”

白雨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林羽身后缩：“刚才那红衣服……”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充满恐惧。

林羽的目光越过了石碑，死死盯着石碑边缘，靠近地面的位置。

一个古怪的符号突兀地刻在那里。

那符号异常复杂，线条扭曲缠绕。

核心部分像一只被荆棘藤蔓紧紧捆缚、形态极度痛苦而狞厉的巨眼！

眼眶深处则刻满了极其细小、如同符文虫爬般的曲折印记。

这符号似乎刚刚被人用尖锐的石头重新描摹加深过。

刻痕的边缘还带着新鲜的石粉碎屑，与碑体陈旧的包浆形成刺目的对比。

更让林羽脊背发冷的是，那“眼睛”的瞳孔位置，被人涂抹上了一抹极其刺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如同新鲜滴落的血！

一股极其腥甜的铁锈气息，隐隐从那符号上散发出来。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盒底玩偶绒毛里嵌着的那一小块暗红！

白雨也看到了那个新鲜的符号和血痕。

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指着那符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林羽目光锐利地扫过石碑附近的泥地——极其浅淡模糊的脚印，杂乱地混在一起，延伸向浓雾深处。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双脚印的边缘沾着一点不起眼的暗红泥点！

“脚印不止三个人的！在我们之前，绝对还有人进去了！”

林羽低吼出声，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气缠绕上他的脚踝。

老张凑了过来，眯着眼看向地面。

然后猛地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林羽脸上。

里面之前的恐惧被一种强烈而首接的怀疑取代：“脚印？你咋这么清楚？这鬼村子到底咋回事？你他妈是不是早就知道点什么？！”

他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质问。

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羽的胸口，眼神中的凶光如同要把他剖开看个明白。

林羽心中一凛，感受到老张瞬间爆发的敌意和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