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期已定秦可卿

贾珍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我与你秦伯父正商议你的婚事呢。”

“日子暂定在三个月后，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贾蓉转向贾珍，神色不变：“但凭大爷与秦伯父做主便是，晚辈并无异议。”

他心中却暗道，秦可卿进门之前，自己还是低调蛰伏为好。

待她进了门，这宁国府日后乱不乱。

可就由不得贾珍说了算了。

贾蓉这般顺从的态度，倒是让贾珍颇为满意，仿佛又找回了几分做父亲的威严。

“嗯，既如此，那便这么定了，三个月后，黄道吉日，迎娶秦氏过门。”

贾珍一锤定音。

贾蓉再次点头：“蓉遵从安排。”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正好够他再谋划一番，将手中的权力再往上提一提。

秦业见诸事己定，便起身要告辞。

贾蓉亲自将秦业送至院门口，态度谦恭有礼。

这番举动，更是让秦业受宠若惊，对这位未来女婿的满意度又增添了几分。

回到自己的小院，贾蓉挥退了丫鬟，独自坐在灯下。

夜色渐深。

他却毫无睡意，脑中飞速盘算着。

眼下“刺王杀驾”一案的线索己指向承恩侯府世子侯仁杰，这无疑是一桩泼天的大功。

但在锦衣卫中，想要更进一步，单靠这份功劳应该还不够。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局中。

拥有更多话语权与自保之力的契机。

秦业带着两个丫鬟刚踏进自家院门。

一个身影便轻快地迎了出来。

“老爷回来了！”

秦钟一张稚嫩的脸庞仰着，眼中满是小孩子特有的、对外界一切都充满新鲜感的探究。

“那位宁国府的蓉哥儿，老爷见着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跟街上说的似的吗？”

“是不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

他连珠炮似的问着，小脑袋里装满了从各处听来的、关于贾蓉的离奇传闻。

秦业抬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动作带着几分疲惫。

“进去说，进去说。”

内堂，秦可卿早己听见动静，盈盈起身。

她今日穿着一件烟霞色蹙金海棠纹的褙子，蜜合色澜裙。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荡漾出细碎的光泽。

乌黑的秀发松松挽了个纂儿，斜插一支赤金点翠的凤钗，钗头垂下的细小珠珞轻轻晃动。

她那双天生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情致，的卧蚕更添妩媚。

虽只是家常打扮，却难掩其袅娜风流的气韵。

“老爷一路辛苦，快请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

秦可卿声音温婉，亲自扶着秦业在主位坐下，又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捧到父亲面前。

她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夫婿”自然也是好奇的。

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将这份好奇妥帖地藏在了心底。

不等秦业开口。

跟在后面的宝珠和瑞珠两个丫鬟己经按捺不住了。

“小姐，您是没瞧见！”

宝珠抢先一步，她性子向来活络些，此刻更是眉飞色舞。

“那位蓉大爷，可真是……真是……”

她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急得抓耳挠腮。

瑞珠在一旁抿嘴一笑，接了话：

“蓉大爷生得极是俊俏，身量也高，人往那一站，跟画儿里的人儿似的。”

“只是……”

她微微蹙了蹙眉，“只是瞧着有些冷，不大爱说话。”

“可不是嘛！”宝珠立刻补充。

“瑞珠姐姐说得对！不笑的时候，那眉眼跟刀子似的，看得人心里发怵。”

“不过他对老爷倒是恭敬得很，一口一个‘秦伯父’。”

“还亲自送老爷到院门口呢！”

秦钟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小嘴微张：

“哇，那他是不是很威风？像戏文里的大将军？”

“威风倒是有的，”瑞珠想了想。

“尤其是他腰里还悬着一把刀，走路的时候。”

“那刀鞘轻轻磕碰，发出‘嗒嗒’的声响，听着就跟旁人不一样。”

“哎呀，那刀可好看了！”宝珠补充道。

“我偷偷瞄了一眼，亮得很！”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将贾蓉的样貌、穿着、举止乃至佩刀的细节都描绘了出来。

秦可卿安静地听着，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的边缘。

她原本以为，那位传闻中行事荒唐。

被整个京城当做笑谈的“宁国府奇葩”。

定是个形容猥琐、举止轻浮之辈。

却不想，从丫鬟们的描述中，竟是个相貌出众、气质冷峻的青年。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心中那块因未知而悬着的石头，似乎轻轻落下了一些。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好奇。

秦业呷了口茶，摆摆手，止住了两个丫鬟的七嘴八舌。

“行了，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看向秦可卿，目光中带着几分郑重，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宽慰：

“蓉哥儿那孩子，瞧着倒不像外头传的那般不堪。”

“虽说年轻，眉宇间却有股子沉稳劲儿，不似一般的纨绔子弟。”

“他既入了锦衣卫，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女儿，你的婚事，为父己经与宁国府那边议定了，就在三个月后，下下月初六。”

“三个月……”

秦可卿轻轻重复了一遍，心中百感交集。

她自幼遵循父亲之命，对于自己的婚事，从未想过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只是，真到了这一刻，想到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嫁给一个只从别人口中听闻过的男子。

她心中还是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与茫然。

“老爷……”

她声音有些发颤，眼圈微微泛红。

秦业见状，心中也是一酸，叹了口气：

“可儿，宁国府毕竟是国公府第，贾蓉又是宁国公的玄孙，你嫁过去，便是正经的嫡长孙媳。”

“日后……日后只要你能安分守己，相夫教子。”

“想来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

“为父这些年，也没能给你寻个太好的依靠。”

“如今能有这门亲事，也算是……也算是对得起咱们父女恩情了。”

“老爷快别这么说。”

秦可卿连忙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女儿知道，老爷都是为了女儿好。”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三个月便三个月，女儿听老爷的安排，安心备嫁就是。”

秦业欣慰地点点头，心中却也明白，女儿此去，前路未知。

那宁国府虽是泼天的富贵，内里的腌臢事却也听闻了不少。

只盼着这个女婿，真能如他今日所见那般，是个有担当的。

秦可卿垂下眼帘，心中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而一旁的秦钟，则兴奋地掰着指头算起来：

“三个月，那就是……九十天！”

“九十天后，我就有位锦衣卫当差‘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