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密议惊闻风欲起

夜色如墨，将宁国府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贾蓉坐在书房的灯下，面前摊开着几张薄纸，上面寥寥数语，却字字透着不寻常。

城南火药库增派守卫、东宫外围防卫变更、晋王深夜来访锦衣卫衙门……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变动，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一盘散乱的棋子。

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布置成一个巨大的棋局。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贾蓉着下巴，眸光深邃。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更不愿成为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沉吟片刻，贾蓉唤来心腹。

他先是吩咐百户邢诚，让他带几个机灵的缇骑，借口巡查城防，暗中去城南火药库一带仔细查探。

务必将守卫的调动、兵器的规格等细节一一记下。

随后，又召来另一名得力干将高明，命他前往东宫附近，摸清如今的防卫部署。

特别是那些新换上来的面孔，是何来路。

高明、邢诚都是亲近贾蓉之人，本领自不必说，底子也还算干净。

他们领命后不敢怠慢，立刻便去着手安排。

翌日傍晚。

邢诚先行汇报。

他压低声音道：“大人，城南火药库那边，果然有异动。”

“原本的守军不知被调往何处，如今换上来的，全是些生面孔，盘查得极为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粗糙的铁牌拓片。

“属下还发现，那些守卫轮换交接之时，都凭着一枚铁质令牌，与此拓片上的图样十分相似。”

“属下曾听闻，秦王麾下的中军营，便惯用此物作为秘密联络之用。”

“秦王？”

贾蓉眉头微蹙，中军营乃是拱卫皇城精锐。

秦王周煦虽失了五城兵马司的差事，但余威尚在，若此事真与他有关，那图谋定然不小。

紧接着，高明也回来了，脸色比邢诚更为凝重。

“大人，东宫那边……只怕更糟。”

高明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

“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卫，如今松懈得厉害。”

“许多暗哨都被撤了，原本负责守卫的锦衣卫和御林军，大部分也都不见了踪影。”

“换上来的都是些不知底细的新面孔。”

“瞧着倒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东宫守卫松懈，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贾蓉心中疑云更甚，种种迹象表明，一场针对东宫的阴谋，恐怕己在暗中酝酿。

夜深人静，贾蓉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布便服。

他悄悄地潜入了锦衣卫衙门的密档室。

这里存放着锦衣卫的各类卷宗和调令，守卫虽也森严。

但以贾蓉如今的千户身份和对锦衣卫内部的熟悉，避开耳目并非难事。

密档室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墨锭的气味。

贾蓉熟门熟路地找到存放近期调令的柜子，仔细翻阅起来。

果然——

他发现近五日内，有大量经验丰富的锦衣卫缇骑被以各种名目调离京城。

或派往城郊驻守，使得京城核心区域的防卫力量。

锦衣卫在无形中被大大削弱了。

当他拿起一份调拨东宫守卫的批文时，指尖微微一颤。

他闭上双眼，集中精神。

那股熟悉的“信息感应”再次涌现。

【残留信息：运笔习惯与晋王周燧的亲信幕僚，现任北镇抚司督办方敏极为相似。】

“方敏……晋王……”

贾蓉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看来，晋王在这场风波中，扮演的角色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正当贾蓉准备离开密档室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门外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异动。

他心中一凛，却不动声色，仿佛毫无察觉般。

依旧慢悠悠地将卷宗归位。

然后推门而出。

贾蓉故意绕了几个圈子，装作巡视，实则暗中观察。

身后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贾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他身形一晃，骤然加速。

待那人跟上来时，他早己如狸猫般潜伏在暗影之中，猛地出手。

一把便将那人揪了出来，死死按在墙上。

“说！谁派你来的！”

贾蓉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锦衣卫审讯时特有的煞气。

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觉脖颈间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几乎要将他捏碎。

他颤抖着哀求。

“大……大人饶命！”

“小人……小人是李杉，是……是奉了赵镇抚使的命令。”

“才……才斗胆监视大人的……”

“赵镇抚使？”

贾蓉目光一凝，“哪个赵镇抚使？”

“就……就是新调入北镇抚司的赵启年赵大人……”

李杉哆哆嗦嗦地答道。

“赵大人让小人每日将大人您的行踪……禀报给他……”

贾蓉松开了手，李杉顿时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贾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己然明了。

这个赵启年，他有些印象，据说是晋王府中的旧人，去年才通过门路调入锦衣卫北镇抚司任职。

看来，晋王不仅在调兵遣将上动手脚。

连锦衣卫身边也安插了眼线。

“滚吧，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个字，本官要你的脑袋！”贾蓉厉声道。

李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贾蓉站在原地，目光深沉。

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己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这京城的浑水越来越大了，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险恶。

回到宁国府时，天己蒙蒙亮。

贾蓉没有立刻歇下，而是先将焦大唤来，低声嘱咐道：

“焦大，这几日府内戒备务必加强，特别是各处宅门，增派人手，严加看管，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

焦大见贾蓉神色凝重，知道必有要事。

他不敢怠慢，拍着胸脯保证道：

“蓉哥儿放心，只有老汉在，保管宁国府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安排好府内事宜，贾蓉才略感疲惫。

他正准备回院中歇息，管家赖二却匆匆赶来，一脸恭敬地禀报道：

“蓉大爷，珍大爷有请，他说是……说是秦王府派了人过来，点名要见您。”

“秦王府的人？”

贾蓉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秦王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而且指名道姓要见自己，这又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