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蓉千户夜探禁军

晴雯取过一件宝蓝色的暗纹杭绸首裰。

青荷则捧着白玉腰带，一左一右伺候着贾蓉换衣。

“爷，这秦王府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挑了这个时辰，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晴雯纤手替贾蓉系着玉带。

口中轻声嘟囔，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解。

贾蓉目光微垂，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身影，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且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心中暗忖，秦王此刻派人来，绝非叙旧那么简单。

这京城的浑水，怕是又要添几分波澜了。

既己卷入，便只能顺势而为，见招拆招。

缓步来到贾珍院中，只见厅堂内，父亲贾珍正满面春风地与一位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武将谈笑风生。

那武将约莫三十出头，一身藏青劲装，腰悬佩刀，眉宇间自有一股悍勇之气。

见贾蓉进来，那武将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审视。

他随即哈哈一笑，起身抱拳道：

“这位想必就是名震京师的贾蓉贾千户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王坤有礼了！”

贾珍也忙起身，拉着贾蓉道：

“蓉儿，快来见过秦王府的王坤王将军。”

贾蓉拱手回礼：“王将军谬赞了。”

几句寒暄过后，王坤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贾千户，实不相瞒，王爷对您在‘刺王杀驾’一案中的过人的智勇赞赏有加。”

他顿了顿，看向贾蓉，语气带着几分诱惑。

“王爷帐下中军营，皆是京营精锐。”

“如今正缺一位精明强干的校尉，协助整饬军务。”

“王爷特意嘱咐在下，想请贾千户屈就此职，不知千户意下如何？”

贾珍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地道：

“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蓉儿，还不快快谢过王爷的赏识！”

“秦王殿下何等人物，能得他看重，是你小子的造化！”

他频频点头，显然对这个提议满意到了极点。

仿佛己看到贾蓉平步青云实权在握，他这个做老子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贾蓉心中却是冷笑一声。

中军营校尉？

听着风光，实则怕不是想将他绑上秦王的战车。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谦恭一笑道：

“王将军，秦王殿下如此厚爱，贾蓉感激不尽。”

“只是，下官如今在锦衣卫任职，皇恩未报实在不敢分心他顾。”

“再者，下官不日即将完婚，琐事缠身，恐难当此重任，怕是会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贾珍闻言顿时大怒：“你这逆子怎可如此不知好歹……”

他正要发怒却迎上贾蓉那双冰冷杀意的眸子，把要说出口的话全堵住了。

王坤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很快便恢复如常，笑道。

“贾千户年轻有为，又即将成家立业，确实是分身乏术。”

“此事倒也不急，王爷也是爱才心切。”

“既然如此，王坤便不多打扰了。”

他起身告辞。

临行前，他看了贾蓉一眼。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地话：“贾千户前程远大，还望好自为之。”

贾珍还想再做挽留，说会劝劝贾蓉，但是王坤一眼就看出贾珍是个草包。

名为宁国府话事人，却连贾蓉都制服不了。

而王坤留下的话却让贾蓉心头却是一震。

那分明带着警告的意味。

看来，这京城的天，真的要变了。

秦王突然拉拢，若非有天大的图谋，他是绝不相信的。

回到自己院中，贾蓉的面色沉凝下来。

他低声吩咐晴雯：“去将我那套黑色的夜行衣取来，再备些干粮清水。”

晴雯冰雪聪明，见贾蓉神色不对又提及夜行衣，心中便是一紧。

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爷，可是……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双往日里灵动慧黠的眸子，此刻满是担忧。

贾蓉看着她紧张的神情，心中微暖。

这爆碳性子的丫头总归养熟了些。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并未隐瞒。

“晴雯，这京城里，怕是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你和画霁、青荷她们，这几日万事小心。”

“若真有什么变故，一切听焦大的安排。”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先保全自身要紧。”

晴雯听他语气郑重，不似玩笑，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她眼圈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只用力点了点头。

“爷，奴婢都记下了，您……您自己也要千万当心。”

贾蓉嗯了一声，让她先去准备。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贾蓉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将面容隐在暗影之中。

他身形如狸猫般矫健，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宁国府的高墙，几个闪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御林军总部附近，他要查清楚多有线索。

凭借着穿越后得到的超凡感知，贾蓉一路潜行，轻易避开了几处巡夜的兵丁。

越靠近御林军营地，他心中的疑窦便越深。

往日里这个时辰，御林军营地内外应当是巡逻交错，戒备森严。

可今夜却异常安静，连寻常的犬吠之声都听不见。

几处关键的哨位，似乎也换了布置，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贾蓉寻了一处隐蔽角落，轻轻触摸着营地冰冷的外墙。

闭目凝神，墙体上残留的指印、汗渍、兵器摩擦的痕迹，以及那些混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

“果然换人了。”

贾蓉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烁。

墙上残留的气息驳杂，带着一股生疏感。

与他记忆中御林军士卒身上特有的那种长期操练形成的悍勇气息截然不同。

他循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朽气味，悄然潜行。

在一处极为偏僻、几近废弃的小院外停下。

院内黑漆漆的，没有丝毫灯火。

贾蓉屏息凝神，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几不可闻的压抑呜咽声。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翻入小院，径首摸向发出声音的柴房。

柴房的门从外面锁着，贾蓉稍一用力，便将那简陋的锁扣拗断。

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霉味与汗臭扑面而来。

借着从门缝透入的微弱月光。

贾蓉看到柴房的角落里，赫然蜷缩着七八名身着御林军甲胄的兵士。

他们个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口中塞着破布，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

贾蓉心中一沉，立刻上前，迅速解开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较轻、尚有几分精神的甲士身上的绳索，取下他口中的布团。

那年轻甲士骤然得救，先是惊疑不定地看着贾蓉。

待看清贾蓉眼中并无恶意，才颤声道：

“你……你是何人？”

“锦衣卫千户贾蓉。”

贾蓉言简意赅，“此地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会被囚禁于此？”

年轻甲士一听是锦衣卫，眼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

他急忙道：“贾大人！我们是被人暗算了！”

“三日前，正是我们换防之时，忽然来了一队自称是奉命前来协防的‘友军’。”

“他们趁我们不备，突然发难，将我们尽数制服，便关押在此处。”

“小的还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东宫！”

“求大人救救我们，救救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