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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祭祖血宴
赤霄盟总坛的山道蜿蜒如蛇,两侧石雕厉鬼手持火把,将飘落的雪花映成血色。燕九——如今己是青鲨帮帮主"厉九"——踩着新铺的红毯前行,身后跟着二十名精挑细选的"帮众"。他们抬着的鎏金礼箱里,装着铁翻江的头颅和青鲨帮半数库银。
"厉帮主到——"
唱名声在峡谷间回荡。燕九的兽皮靴碾过地毯边缘的冰碴,右臂黑纹在宽袖下微微发烫。盲叟佝偻着背跟在半步之后,灰白眼珠倒映着高处祭坛的火光——那里摆着七口青铜鼎,鼎中燃烧的竟是掺了人脂的幽蓝火焰。
"投名状。"燕九单膝跪地,亲手掀开礼箱。铁翻江的头颅经过特殊处理,腐烂的皮肉里嵌着青鲨帮的令牌,齿缝还咬着半截金牙。
祭坛阴影里转出个戴赤铜面具的高大身影。他腰间悬着九环刀,刀柄缠着暗红布条——与七年前屠杀燕家的凶手佩刀一模一样。
"铁翻江这老狗,早该死了。"面具人的声音像钝刀刮骨,"不过......"他突然掐住燕九下巴,"青鲨帮的新主子,怎么浑身一股子尸臭味?"
盲叟的蛇头杖"不小心"撞翻礼箱,银锭哗啦散落。趁众人低头时,燕九袖中骨镖己滑到指尖——却在下一秒僵住。
一双素白的手捧起滚到脚边的银锭。
"盟主何必为难厉帮主?"轻软如羽的女声响起。燕九抬眼,看见个戴银丝面纱的少女,雪白祭袍上绣着赤焰纹,腰间却悬着柄白玉短剑——赤霄盟圣女白璃。
面具人——赤霄盟主"赤炎"——冷哼一声松开手。白璃趁机将燕九扶起,指尖在他掌心轻划三下——是燕家军旧部的暗号!
"祭典开始前,请厉帮主随我沐浴斋戒。"她声音清泠,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令尊的刀,还在祠堂供着。"
祭坛后的石室里,蒸腾的药雾模糊了视线。白璃摘下面纱,露出一张面容姣好的脸,与她的气质浑然一体。
"燕少将军。"她突然行了个标准的燕家军礼,"七年前我父亲白参将拼死送出密信,可惜......"
燕九的右臂血管骤然暴凸。白参将——父亲最信任的副将,全家被烧死在驿馆。当时朝廷宣称是意外。
"圣女认错人了。"他捏碎茶盏,瓷片割破掌心,"在下厉九。"
白璃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赫然是燕家暗卫的烙印!"青鸢没告诉你?燕家活下来的不止你们。"她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图案:梅花穿剑,"韩昭给你的剑,是他父亲亲手折断的那把。"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白璃瞬间恢复圣女姿态,高声笑道:"厉帮主既入我赤霄盟,这'焚心炉'的秘药......"
石门被推开,赤炎带着西名刀手闯入。"聊得挺欢?"面具下的眼睛盯着燕九溃烂的右臂,"正好,该验验新人的成色了。"
他扔出个青铜匣,里面躺着三颗猩红药丸。"赤髓丹真品,服下可压尸毒。"阴森的笑声在石室回荡,"只要你能从'血池'里活着出来。"
所谓血池,实则是山腹中的沸腾矿洞。赤霄盟将叛徒和俘虏扔进这里,高温融化成血水,再提炼出修炼邪功的"血精"。燕九站在池边,身后站着二十名持弩护卫。
"跳!"赤炎厉喝。
燕九纵身跃入血池的刹那,白璃的银针悄然刺入他后颈——针上淬着暂时抵抗高温的奇药。滚烫的血水淹没头顶时,他听见池底传来锁链声......
一具拴着铁链的骷髅突然抓住他的脚!腐化的衣衫上,隐约可见燕家军的徽记。骷髅齿间咬着片青铜——是燕家军调兵符的残片!
"咕......"燕九的瞳孔在水中骤缩。这具尸体,很可能是当年护送密信失踪的燕家斥候!
血池畔,盲叟的灰白眼珠突然转动。他"不慎"撞翻药篓,某种粉末混入血池,顿时激得池水翻涌如沸。赤炎正要发作,山下突然传来急促钟声——
"官兵攻山!"
混乱中没人看见,燕九从血池跃出时,将骷髅口中的青铜残片藏进了溃烂的皮肉里。
寒梅映血
三百里外的皇陵别院,韩昭的剑尖挑开最后一道机关锁。
密室墙上悬挂的地图标着七个红圈——全是燕家军旧部被屠戮的地点。而书案上的密函,赫然盖着天子私印:
"燕北城察觉漕运亏空与东宫有关,着赤霄盟处置,务必伪装江湖仇杀。"
"果然......"韩昭的剑尖在"东宫"二字上停留。当今天子当年正是东宫太子,而燕家灭门恰在先帝驾崩前三月。
亲兵急匆匆赶来:"大人!在甲戌库找到这个——"递上的铁盒里,静静躺着半截焦黑的婴儿襁褓,布料上绣着"燕"字。
韩昭的剑突然结满冰霜。七年前那晚,燕家最小的孩子——燕九刚满月的侄子——被活活烧死在摇篮里。
"烧了。"他将襁褓扔进火盆,"今日所见,若有半字泄露......"
雪夜对峙
赤霄盟的祭典因官兵突袭中断。燕九在偏殿包扎伤口时,窗棂突然结霜——韩昭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
"血池里有什么?"他剑未出鞘,寒意己抵住燕九后心。
燕九亮出青铜残片:"我燕家斥候的遗物。"他突然转身,"你早知道皇帝是幕后黑手?"
韩昭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细微的表情没逃过燕九的眼睛——双眼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复仇和天下,你选哪个?"韩昭突然问,"现在揭穿真相,各路藩王会以'清君侧'之名造反,边疆敌军正虎视眈眈。"
燕九的右臂黑纹如活物般蠕动:"所以燕家就该白死?"
"我会给你交代。"韩昭的剑鞘突然压住他暴起的右臂,"但不是现在。"
殿外传来白璃的脚步声。韩昭甩下一卷地图消失前,燕九看清了最刺目的标记——"焚心炉"的位置,竟然在皇陵的"玄穹坛"地下!
青鸢的真容
山道上的雪越下越大。燕九回到青鲨帮驻地时,盲叟的帐篷里传出打斗声。他冲进去时,正看见青鸢的短刀抵着白璃咽喉,而白璃的玉剑挑开了青鸢的面巾——
面巾下是一张与燕九三分相似的脸!右额角烙着清晰的"燕"字。
"大小姐?!"白璃的剑咣当落地。
青鸢——燕九的亲姐燕青——缓缓撕开伪装。她脖颈以下全是烧伤疤痕,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当年我被赤霄盟掳走时,阿九才这么高......"她比了个孩童的高度,"现在,该讨债了。"
帐篷突然被劲风掀翻!赤炎带着数十高手围住众人,面具下传出扭曲的笑声:"燕家余孽凑齐了?正好用你们血祭焚心炉!"
混战中,燕九的右臂彻底异变,紫黑骨刺破皮而出。他撕开一个杀手的胸膛时,白璃突然尖叫:"小心身后!"
赤炎的九环刀己劈到头顶!千钧一发之际,韩昭的长剑横空而至,刀剑相撞迸发的冰霜与火星中,燕九听见他低喝:
"焚心炉见——带着你姐走!"
暴雪吞没了逃亡的足迹。燕青在雪橇上咳着血,递给燕九半块玉珏:"父亲临终前说......韩昭可信。"她突然剧烈抽搐——赤炎的刀上淬了剧毒!
盲叟扒开她衣领查看伤势,灰白眼珠突然瞪大:"这毒......是老夫二十年前给东宫配的'牵机散'!"
燕九的右臂骨刺暴涨三尺。雪幕尽头,赤霄盟总坛的火光与祭天的玄穹坛遥相呼应,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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