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拙政园诡事：鬼哭

苏州的梅雨季，空气里浮动着腐朽的暗香，拙政园的飞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张蒙着薄纱的鬼脸。值班室里，老周的搪瓷杯磕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新来的小陈盯着窗外扭曲的芭蕉叶，喉结上下滚动：“周叔，那些哭声的传闻，真的只是风声？”

老周的目光突然凝固在玻璃上——不知何时，雨水在窗面勾勒出一张女人的脸，湿漉漉的发丝顺着玻璃蜿蜒而下，空洞的眼眶里渗出暗红的水渍。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毒蛇般缠上心头：那晚他追着哭声跑到卅六鸳鸯馆，月光透过镂空窗棂，在地上投下交错的阴影，而那些阴影竟像活过来的藤蔓，悄悄缠住了他的脚踝。

“别……”老周话音未落，整座园子突然陷入死寂。小陈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相册里自动弹出一张照片——本该空无一人的留听阁，此刻廊下站着七八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她们背对镜头，发间插着的银簪却诡异地指向身后的小陈。

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水面，荷塘里漂浮的不再是油纸伞，而是密密麻麻的绣花鞋，绸缎鞋面爬满青黑色的霉斑，每只鞋里都盛着浑浊的积水。更骇人的是，水面突然浮现出无数张半透明的脸，它们随着波纹起伏，裂开的嘴角溢出墨色的污水，在荷叶上晕染出“还我命来”的字样。

两人跌跌撞撞逃到秫香馆，却发现馆内陈列的苏绣屏风全部变了模样。原本绣着花鸟的绸缎上，丝线扭曲成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她们的眼睛是用暗红丝线绣成，此刻竟在月光下泛着的光泽。小陈惊恐地发现，其中一张脸的五官与自己逐渐重合，绣像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针尖般的牙齿。

园门近在咫尺时，老周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回头望去，身后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他们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却都仰着发紫的脸，喉咙处的淤青在雨水中泛着诡异的蓝光。最前方的女子伸出布满尸斑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青苔和碎肉，掌心赫然托着一枚生锈的银锁，锁上刻着老周二十年前失踪的女儿的名字。

当晨光刺破雨幕，环卫工人在园门口发现昏迷的两人。老周手中死死攥着半块湿透的绣帕，上面用金线绣着的并蒂莲，不知何时变成了缠绕的毒蛇。而在他们昏迷的这段时间，监控录像显示整个园子空无一人，唯有凌晨三点十七分，所有摄像头画面同时闪过一张女子的脸——她穿着嫁衣，眼瞳里倒映着整个哭泣的拙政园。

晨光穿透雨幕时，急救车的鸣笛声撕破了拙政园的死寂。老周和小陈被抬上担架时，两人的状态截然不同——老周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惊恐，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仿佛有无数细线在皮肉下蠕动；小陈则蜷缩成胎儿姿势，嘴里不停呢喃着“银锁、绣帕”，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的血珠竟泛着诡异的墨色。

被送进医院后，老周陷入了诡异的“清醒昏迷”。他睁着眼睛却毫无意识，心电图规律跳动，但无论用何种医疗手段，都无法唤醒他。更骇人的是，他的枕边总会莫名出现湿漉漉的水迹，护士曾在深夜查房时，看见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女子梳头的模样。一周后的雨夜，老周的生命体征突然消失，尸检报告却显示他身体机能完好，死因成谜。

小陈的情况更加离奇。他在病房里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清醒时就用输液管在床单上绣莲花，绣到最后总会将丝线缠在自己脖颈；癫狂时便蜷缩在床底，用指甲在地板上刻满歪斜的“救我”。某天夜里，值班护士听到他的病房传来瓷器碎裂声，冲进去时发现小陈正对着空气磕头，而窗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青花瓷瓶，瓶口插着干枯的并蒂莲，花瓣上凝结着暗红血珠。三天后，小陈被发现吊死在卫生间，脚下却没有任何踩踏物，警方调取监控，画面中只看到他像是被无形的手缓缓提向半空。

自那以后，拙政园的哭声愈发凄厉。有游客在雨天游览时，发现自己的倒影会脱离身体，独自在水中哭泣；夜间值守的保安在巡逻时，常看见老周和小陈的身影在廊下徘徊，他们的面容浮肿发白，正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某个虚无的方向，而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嫁衣、手持银锁的女子。园方试图关闭整改，却发现所有修缮工人都在施工时出现幻觉，最终只能任由这座园子在梅雨季里，继续回荡着那永远无法消散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