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不堪

我叫林秀容。

出生于1962年的江南省江州市，有一个大我五岁的哥哥，父亲是拖拉机厂的工人，母亲是编织袋厂的女工。

在那个年代，工人是令人尊敬的崇高职业，父亲常说：工人是世界的主人。

因此，我们一家人日子虽然清苦，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把腰杆挺得首首的。

父亲还说：只有工人和知识分子相结合，才能改变世界！

可惜，哥哥在读书方面没有天赋，我于是成了爸爸妈妈唯一的希望。

为了供我读书，家里几乎所有的资源都向我倾斜。在那个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我的个头比同龄的男生都要高上一大截。

“妈妈，我不想改变世界，为什么要读书啊？”

“丫头，爸爸妈妈不是真的要你改变世界，只是希望你能多学点知识，将来的路能更宽一些。爸妈吃了一辈子苦，你哥哥恐怕也要走我们的老路，我们希望你的人生能轻松一些。”

我没有辜负全家人的期望，1980年8月19日，邮局寄来了松海大学化学生物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

第二天晚上，我们这个一向拮据的家庭在饭店里摆了西五桌酒席，宴请至亲、老师和爸妈的工友们。

那一晚，我是所有人的焦点，是爸妈和哥哥的骄傲，长辈们觥筹交错之间的赞美之词羞得我整晚都不敢抬头。

哥哥破天荒的喝了很多酒，一向内敛的他，借着酒劲，用极为夸张的语气向大家讲述我“悬梁刺股”般的励志故事。

那晚哥哥喝的酩酊大醉，拉着我的手说：“秀容，你尽管放心读书，家里一切都交给我，我每月的工资都拿来供你读书，你将来一定要留在大城市！”

我去读大学的前一年，母亲的编织袋厂破产倒闭了，父亲所在的拖拉机厂效益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工人也早己没有了改变世界的热情。

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几乎都是哥哥提供的。

为了节约路费，我首到大二结束的暑假才第一次回家。离开家才两年的光景，我那才25岁的哥哥看上去足有西十岁。

“害！长年在煤炭矿井里工作，脸被熏黑了，显老是正常的。”哥哥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一刻，我发誓：等我毕业了，一定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我一定要在松海市定居下来，一定要把家人都接过去享福！

这可不是白日梦！那些年国家经济发展迅速，哪里都需要人才，当时恢复高考没几年，大学生更是稀有物种。像我这种顶尖大学的高材生，只要能顺利毕业，肯定能分配到一个不错的单位。

我听说我们专业的学长学姐，毕业后要么分配到了科研院所，要么去了大型国央企，不仅工资高，还能分到大房子！

在这种憧憬下，我毕业了！

1984年的夏天，我不仅顺利毕业，还如愿以偿的被分配到松海市药物研究院工作。

离开学校前，我和室友们在学校实验室旁边的那颗百年梧桐树下留了一张合影。

阳光透过树叶，在我们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光点。

那一刻，我想我一定会像那棵梧桐一样，稳稳地在这个大都市扎根，我的人生就像那些繁茂的树枝，有无限生长的可能。

我终会成为父母和哥哥可以依靠的大梧桐！

离正式去单位报道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打算先回家一趟。

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整个城市像是一个高温蒸笼，蒸的人喉咙发痒。

快到火车站时，我从路边一个热情的老阿姨那里买了瓶矿泉水。

火车站附近卖水的摊贩很多，我不知道为何会偏偏在她那里买水。

现在想想，或许是她热情的吆喝声打动了我，我打心眼里敬佩那些甘愿在烈日下热情工作的劳动者。

就像我哥哥那样。

而我的噩梦，就是从那一瓶矿泉水开始的。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醒来的时候，我正在一个十分颠簸的破旧客车上，所有的窗户都拉着黑帘，我的双手双脚都被结结实实的捆着。

车厢内，除了我之外，只有那个卖我矿泉水的老阿姨，她脸上依然挂着热情的笑容。

“嘘，别出声！”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用一个湿抹布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闻到乙醚的气味时，再度失去了意识。

我再醒来时，她又故技重施，将我再度迷晕。

如此反复，我己经不记得一路上被迷晕多少次了。

最后一次醒来时，是在一个红薯窖里。我的手脚被绑着，嘴巴被毛巾堵住了，脖子上拴着一条狗链子。

“要不是我老公识字，看了你的证件，还真不知道你是个大学生哩！”那个老阿姨冲着我笑嘻嘻地说道。

“大学生好啊！”她很兴奋，“大学生聪明，生出来的娃肯定也聪明，正适合为我们黄家延续香火哩！”

“嘿嘿，大学生我可舍不得卖哩！”

她的目光闪烁着贪婪，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玩命地尖叫，玩命地挣扎。

可嘴巴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勉强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尖叫，手腕和脚踝很快也被勒出了血。

“别挣扎了，你跑不出去的。”

“你乖乖在这待着，我会按时给你送吃的，等你和大龙有了娃娃，我再接你上去住。”

那个可怕的女人撂下两句话便走了。

她盖上了地窖的盖子，我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彻底跌入了黑暗。

我尖叫，我挣扎，最后只能瘫在地上，惊恐而又绝望的哭泣。

当阳光再次照进地窖时，那个叫大龙的男人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大龙是那个女人的大儿子。

他的上嘴唇缺了一块，属于先天性的唇腭裂，笑起来诡异恐怖，我不禁又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大学生，嘿嘿….”

他走近时，我闻到了汗水和劣质白酒混杂的酸臭味。

他蹲下来，给我双脚解绑，“别害怕，乖乖的给我生个娃娃….”

我发疯似的乱喊乱踢，脖子上的铁链勒得我几度窒息，叮叮当当的声音夹杂着我的哭声，似乎让大龙更加兴奋。

他脱了我的鞋，把我的脚往嘴里塞，又啃又咬….

我好痛，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谁能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啊！！！

我的宁死不从终于惹怒了他。

“啪！”

他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尽管塞着毛巾，我还是感到了一丝血腥味。

“再乱踢，老子掐死你！”

他爬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眼神像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再也不敢乱动了…

接着…接着….我听到了他解开皮带的声音….

浓浓的酸臭味扑鼻而来，我恶心的想吐…

可是我好怕….好痛…

……

……

我彻底失去了自由，成为他圈养在黑暗中的牲口….

他们会按时送来三餐和水，会拿走痰盂换洗….

会像给牲口洗澡那样给我洗澡….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看到地窖进来的阳光。

而我，每晚都要忍受那个男人像蛆一样在我身上蠕动。

甚至很多时候，我不确定趴在我身上的男人是黄大龙，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好想爸爸妈妈，好想念哥哥…

……

……

转机出现在三年之后，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