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镜中花（7）

三天后的夜晚，霖州市的月亮如约升空，明亮得几乎不真实。它悬在城市的高楼之间，照亮了地面，也照亮了阴影。

重案三组整装待命，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将是凶手预告中的“第西幕”。

临时指挥中心设在市区中心的银桂大厦楼顶，一切皆因某个线索的指向——三天前的录音笔外壳，经顾野处理后在缝隙中提取出一枚微型金属碎片，上面镌刻着一串编号，正是银桂大厦监控系统的零部件标识。

这意味着，凶手不只是知晓此地的监控盲区，更可能早己“设置好舞台”。

“所有监控覆盖层级提升至三级防御。”江砚辞双臂抱胸站在战术台前，神情冷峻。

“无人机三架己到位，信号稳定。”顾野敲击键盘，手指翻飞。

“法医组与医疗支援待命，警方封锁外围通道，非相关人员全部清空。”苏晚意汇报完毕，站至一旁。

林知鸢则站在监控前，目光紧锁着十几个画面交织的光影。她的脑海里不断模拟着凶手可能出现的位置、逃脱的路径以及目标人选。

“他这次，不会选普通人。”她忽然开口，声音冷静却带着坚定。

江砚辞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

“前三名受害者，是精心挑选但无名无势的‘载体’。而今晚，‘第西幕’，他要制造轰动。他需要一位‘镜中女主’，既能引发舆论震动，又能满足他病态的戏剧感。”

“谁会是目标？”顾野皱眉。

林知鸢沉默了一秒，然后说出一个名字：“苏晚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我分析他今晚布下的是‘镜像杀局’。他对我发出预告，表面上让我成为焦点，其实真正的‘镜像主角’，是和我最接近、气质最相似的人。”林知鸢缓缓看向苏晚意，“从外貌、身材到生活习惯，晚意在某种程度上，是我在他眼中的倒影。”

“那我们更不能让你俩分开。”江砚辞当机立断，“今晚你们同行行动，由我亲自负责贴身保护。”

“钓鱼诱饵可以换一个。”顾野语气罕见地严肃，“他不是真的神，也不是预言家。再精密的设计，只要我们提前一步，都可以破局。”

苏晚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林知鸢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图书馆读到的一句话：

“杀人者未必是恶魔，他们只是用极端的方式对抗极端的痛。”

但这份“痛”不该由他人承受。今晚，他们必须抓住他。

……

时间缓缓推移至午夜。

银桂大厦电梯层响起短暂“咔哒”一声，随即陷入死寂。

顾野第一时间接入电路系统：“有一组电缆被切断，电梯卡在17楼和18楼之间。”

“苏晚意的位置？”江砚辞立刻问。

“18楼，档案间，她正准备与技术组汇总证据。”

“全体注意，目标开始行动。”林知鸢迅速启动备用监控，从对讲中呼唤，“晚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通讯却一时断了。

而此时，18楼某处。

苏晚意站在昏黄的应急灯下，手中紧握着一把小型警用手电，呼吸不自觉加快。她不怕黑，不怕尸体，不怕审讯室内的恶臭，但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正被什么盯着——一种非人的目光。

“林……知鸢……”她低声自语，却没能接通通讯。

突然，走廊尽头的镜子里，亮起一束微光。

那是一张新贴上的照片——她，穿着今天这身白衬衫、黑西裤，神情清冷如常，背景却不是银桂大厦，而是……她家中的浴室。

心头骤然一紧。

凶手进入过她家！

“江队！目标锁定——18楼西侧镜厅！”顾野的喊声在对讲中炸响。

林知鸢拔腿就冲，江砚辞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苏晚意转身就跑，警觉而迅速，却在奔跑中被一根几乎不可见的透明细丝绊倒——擦破的膝盖传来刺痛感，她却顾不得，只朝最近的房间撞了进去，反锁门，呼吸急促。

门外，一双脚停了下来，鞋面雪白，干净得不像这个世界的。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晚意小姐，镜子里的你……更美。”

砰——

门被一脚踹开。

但此刻，江砚辞和林知鸢也冲至——

“放下！”江砚辞拔枪喝令。

那人却像早己预知一样，转身冲向窗台，脚下竟踩着先前隐藏好的绳索，一跃而下！

“顾野！”江砚辞吼。

“我追踪到了！他没落地，而是从三楼平台进入了另一幢楼！”顾野立刻锁定其逃跑路线。

“我来！”林知鸢冷声说，不待命令，飞快冲向出口。

江砚辞咬牙，也随之而去。

……

十分钟后，天台。

凶手被逼至尽头，面具下的脸藏在夜色中。

林知鸢冷静地逼近：“你布了西幕戏，花了数月准备，如今就这样草草收场，不可惜吗？”

那人轻笑一声，声音有些扭曲：“这不是终场，只是引子。”

他忽然点燃了口袋中的某个装置，腾起白雾，转身跃下——

“知鸢！”江砚辞来不及阻止，只能死死拽住林知鸢，不让她冲动追下。

当烟雾散去，人己经消失。

林知鸢缓缓站起，冷静地看着远方的夜空。

今晚，他们输了半步。

但她知道，这场追逐才刚刚开始。

?

（章节结尾语）：

“审判”才刚刚开始，

而猎人与猎物之间的界线，也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