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黑匣子的回音

清晨七点，云川市公安局，重案三组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夜未眠的林知鸢站在地图前，目光在一条条交错的红线中游走。她将梁子澜案的线索整理归档，随后将那张诗歌打印稿贴在白板最中央的位置。

江砚辞拎着两杯热咖啡进门，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你一宿没合眼？”

林知鸢轻轻点头，语气却冷静如水：“不能合眼。‘诗人’变了，他不再亲手杀人了。”

“这才是最难的地方。”江砚辞靠近白板，用红笔在“第八章”下方圈出西个字：社会共谋。

林知鸢将手中的文件夹拍在桌上：“我昨晚调出了去年那篇匿名心理实验论文，结合我们目前所有案件的诗歌风格和语义分析，初步确定——诗人和那篇论文的作者，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顾野从旁补充：“而那篇论文的署名账户，与曾经一个注销的科研论坛ID重合。我顺着查到，这个ID属于一位两年前因精神异常被迫休学的心理学研究生——林昊。”

“林昊？”苏晚意从资料柜走出，皱眉，“听起来有点耳熟。”

“你确实见过他。”顾野指着电脑屏幕，“两年前，林昊曾作为市心理援助热线的志愿者参与过一起青少年自杀未遂事件，当时的值班警官就是你。”

苏晚意睁大了眼睛：“他就是那个……总说‘听得见他们在说话’的志愿者？”

“是。”顾野点头，“档案记录上说他‘沉溺虚拟自我投射’，极端理想主义，后来被迫中止实习。”

“而那起未遂事件中，那名自杀少年……就是在梁子澜的首播间被‘心理话术’诱导陷入绝望的。”

空气沉寂了几秒。

林知鸢低声补充：“诗人的第一章，不是从某个陌生人开始的。他，是从自己的愤怒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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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警方在梁子澜焚毁房屋附近的垃圾站，找到了一个残破的“录音笔外壳”。电子技术员在检查时惊讶地发现，其中残存的一段加密音频仍可恢复。

林知鸢等人在录音室中屏住呼吸，技术员将音频还原后按下播放键——

【音频片段】

“……她说我救不了任何人……她说如果我不闭嘴，就会毁了我剩下的一切……”

“你知道她那种笑吗？就像心理咨询室的灯光，温暖得毫无温度。”

“但她说得对，我确实救不了任何人……除了，用火。”

——“至少，火不会说谎。”

录音戛然而止，室内安静到只听得见耳鸣。

“这不是梁子澜的声音。”林知鸢说，“是林昊。”

江砚辞目光微动：“他留的‘黑匣子’。”

“对，”林知鸢盯着电脑屏幕，“他像飞行员一样，记录下每一场坠毁前的心路，然后等着我们来‘解码’。”

“这场飞行……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安全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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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警方在林昊曾租住的小公寓中找到了另一个重要线索。

在抽屉里，一本布满铅笔手写笔记的“诗稿册”安静躺着，封面上写着一行字：

【十二行诗：众声的剧本】

“这不是诗集。”林知鸢将其小心翻开，每一页上记录的不是诗歌，而是一群匿名受访者的故事——他们曾试图向公众求救，曾投稿给媒体，曾在心理热线倾诉，最终都无声消失。

而每一章诗歌的“对象”，正是这些受访者背后造成伤害的人。

“他不是凭空编造这些诗歌。”林知鸢语调低沉，“他是在为这些人‘复述未被听见的真相’。”

“但他也从未征得他们的同意。”江砚辞冷静地指出，“他把这些人当作素材，用自己的方式替他们决定了‘正义的归宿’。”

“他在制造另一种伤害。”苏晚意皱眉，“如果真有人因此模仿他……那将不是‘终章’，而是灾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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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林知鸢独自走出警局，望着霖州市笼罩在晚霞中的天际线。

她想到那本诗稿册的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

“终章未写，众声仍哑。”

林知鸢握紧手中的笔记本，喃喃自语：

“那我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