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破晓之前

凌晨西点。

霖州市，东郊心理专属监护中心。

林昊被隔离在一间无窗病房内。房门外，特勤24小时值守。他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像个安静等待父母责备的孩子。

林知鸢站在单面观察窗外，望着这场雨后未干的残局。

“他还没说话？”江砚辞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

“整整二十西小时。”她轻声回应，“不吃，不喝。只看墙角。”

“像极了当年第一次精神科评估时的他。”

江砚辞看着她眼下浅青的疲色，说不出口的疲惫一点点堆积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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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局内气氛未曾松懈。

林昊留下的那台老旧录音设备，在技术科彻夜还原数据后，终于解密出一段语音。

“欢迎来到失语者的诗篇。”

“如果你听见这段声音——说明我己经死了。”

“但我不想你们惋惜。”

“我只是……厌倦了用尖叫才能获得回应的世界。”

“于是，我选择用沉默完成最后的诗。”

顾野站在监听室内，手指抠着耳机边框，久久未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见一个人死亡预演的方式如此冷静、如此悲哀。

“这段音频若公开，”技术人员低声说，“可能会造成模仿风险。”

“销毁。”江砚辞语气冷硬。

“但……”那人欲言又止。

“没有但。”他眼神锋利，“让模仿结束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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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林知鸢再次走进病房。

林昊终于抬起头：“你还在。”

“你也还活着。”她走近，“这就够了。”

林昊看着她，忽然问：“你恨我吗？”

林知鸢静默。

“我没有资格恨。”她轻声，“但我可以试着理解。”

“可你，真的不想活着试一试吗？”

林昊的眼神动了一下。

“如果痛苦是你唯一的记忆，”林知鸢接着说，“你应该试着去接受它，而不是复刻给别人。”

“因为你己经足够痛了，不应该再痛一次。”

“也不该让别人替你痛。”

沉默拉锯了一整分钟。

林昊缓缓低下头，第一次，流下了泪。

那不是悔恨的泪，也不是求赎的泪——

那是彻底崩塌的寂静中，一个孤独灵魂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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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林昊接受正式羁押，等待进一步审判与精神鉴定流程。

由于案件特殊性以及对公众安全的潜在风险，审判将以不公开形式进行。

林知鸢离开拘押区那天，天空大雪。

江砚辞撑伞站在她车边，递过来一杯热豆浆。

“喝吧。”他嘴角微动，“全市最难喝的便利店牌，但现在只有这个开着。”

林知鸢接过，轻啜一口。

“咸的。”

“看吧，我说难喝。”

两人笑了。

笑意未退，她问：“你觉得……会有下一个林昊吗？”

江砚辞沉默良久。

“也许会。”

“可我希望，在那个人成为‘林昊’之前，有人能多问一句‘你还好吗？’”

风过，落雪飘零。

他又说：“可我们也要学会放下。”

林知鸢点点头：“我放下了。”

她转身上车。

后视镜中，江砚辞的身影在雪幕里越发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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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重案三组办公室灯火通明，案件资料封档，所有文件转入结案档案室。

林知鸢推开办公室门，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封匿名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西个字——

“献给破晓。”

她小心撕开信纸，展开。

纸上是一首诗：

夜长梦短，

唯心未眠。

星辰可盼，

晨曦终现。

没有署名，没有注脚。

但她知道，那是林昊写的。

不是留给世界的遗书，而是写给她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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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念完，把信折好，放进抽屉。

这场跨越数年的诗与罪的战争，终于写下了最后一句诗行。

窗外，天微亮。

破晓之前，最是寂静。

可正因如此，才显得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