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家的秘密

“我看见一条蛇，很长，得有三米。小时候家里的灯没那么亮，什么颜色的花纹说不出来，但是我自己记得。”

“你不怕蛇？”

“并不是怕不怕蛇的问题。我没看到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里是最怕的，我怕看见的是恐怖的，不能接受的。”

“理解，接着说。”

“那条蛇就盘着一圈，尾巴贴着墙耷拉下来得半米多长，尾巴尖儿都过了门框了，估计我爸进门的时候还碰到了，可是他们都没发现，我指给他们看，吓了他们一跳，我爸胆子大冲出去找邻居奶奶。”

说到这里道长问了句：“你那个邻居老奶奶是不是帮人看事儿的？”

“那倒也不是，就是年纪大见得多，有什么事儿大家都去问问她。”

“理解，咱继续。”

“老奶奶来的时候手里拿三根点着的香，对着蛇拜了拜，说了说，没啥用，老奶奶就说请菩萨过来。一屋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跟着走了。我就对它说，你走吧。我心里有点担心，我们那里有打蛇的，菜蛇多，我怕它被抓。”

“然后它真的走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离奇的事情差不多都是这样。”

“它是走了，可是我没看到它怎么走的，我就那么两三秒没看它，再看就没了。我爸他们再进来时问我它往哪个方向走的，我说不知道，我爸妈就说我被吓到了，我没有被吓到，我真没看到。”

接着，陈康宁讲了七岁那边跟着妈妈上坟回来，家里给她叫魂，三根筷子在碗里立住问事。

讲了八岁那年她看到一群乌鸦来接邻居老奶奶，她因对家人说乌鸦来接老奶奶的，还差点被揍，当天夜里，老奶奶就去世了。

讲了九岁那年一个雪夜里，从雪地里冒出一团火，热浪将她的头发全吹起来。

讲了十岁那年，一个大雨天，放学回来家里没人，隔着几户人家的一个邻居奶奶把她带家走，听到胡同里妈妈的喊声，她赶紧跑出去了，她妈紧张的把她拽回家，她说邻居奶奶要给她煮山药豆吃，还没煮好，得说一声，她妈只拽着她走，也不说话，回去找了一个香炉，就和她爸 一起到那个奶奶家门口点了三根香，又磕了个头，隔了几天才从姐姐嘴里知道，那个奶奶死了几个月了。

因为这个事儿被隔壁一个新搬来的邻居知道了，这家女主人总在她放学回来时跟她提这事儿，还说出了整个胡同都在守着的秘密。

她问陈康宁，是不是现在每天都是爸爸陪着睡？那是因为那条大蛇在你屋里。陈康宁才知道，后来那条蛇又出现了，周边的邻居都帮忙抓蛇，还是没抓到，说是最后到她睡觉的屋里不见了。邻居们商议，别让孩子知道，会吓到。

这个女邻居遭到了整个胡同的指责，晚上又被她丈夫打了一顿，她丈夫很生气，据说这里原来住的是他亲哥，就是因为他这个老婆在那边总是惹事生非，无法和邻居相处，这才和哥哥换了房子，还没住热乎呢，又惹事。

也是因为这事儿，从此她就跟自己这个小房间告别了，爸妈把她的床搬到奶奶的屋子里，她原来的小屋自此荒废了。

没过多久，因为县里要拓宽马路，小胡同要拆除一多半，周边的邻居开始忙碌起来，看房子的，联系搬家的，办各种手续的，每天傍晚胡同口都聚集很多人，大都谈论着各自房屋的补偿，以及未来要搬过去的楼房，陈康宁家里住在胡同后半条，不在规划之内，这并不影响一家人也去凑热闹。

那条蛇也没有人再提起了。

那段时间陈家过的并不愉快，陈爸找了不少人，希望家里也能搬去楼房，现在的院子有些老旧，特别是遇到大雨天，屋子里的地上和柜子上总要摆上几个盆。

陈家到底没有搬走，毕竟被规划到的还有不少在排队，这不是陈爸的问题，但是陈康宁还是听到爸妈几次争吵，有天夜里陈爸喝多了，在胡同口的地上打滚，边滚边指着空气中吵架，被陈妈搀扶着进了家门还在吵。

陈康宁并不觉得真有什么东西。

道长好奇的问：“听你前面描述的，你应该很是信这世间鬼神之事啊？”

“我认为没有，是因为我没感觉到。”

“你真的信鬼神吗？”

“世间或许有鬼神，但是我爸那天肯定没遇到。”

“那他是喝酒喝糊涂了，俗称耍酒疯。”

陈康宁认真的看着道长，眨了左眼一下，吓得道长以为她在抛媚眼儿。

“破局！”陈康宁说完后，不等道长再说话，就接着讲。

说白天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些老人，都是周边多年的邻居，这些人说，少喝点酒，他们把这地方挖那么深，胡同口的几棵大树也给弄走了，土坡也拉走了，可不是动了那些仙家的老窝，夜里少在外面，别招上。

那天陈康宁听到一个久远的传说故事，这里之所以叫白土山，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一座仙山，出了胡同口往南三百米就是山顶，县里各个十字路口修好路都装上了红绿灯，就这个山顶的十字路口特殊，装个坛子，下面压着东西呢！

没过几天有好消息传来，家里又活跃起来，原来是没搬走的人家，只要是买下地皮的，周边邻居没有意见的，现在都可以翻新，陈爸忙着找西面邻居签字同意，家里还迎来一个云游道士。

邻居都劝陈家爸妈，现在很多假和尚假道士，都说是云游的，定是看你们家要盖房子，来骗点钱。

也不知那道士和爸妈说了啥，爸妈把道士请进了家门，到了屋里还从里面给上了插销。

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陈妈的哭声，陈康宁好奇，悄悄的躲在门口听，听到妈妈说，确实之前有个儿子，死了。

陈康宁很震惊，怪不得要躲起来说。

她还想再听什么，门就打开了，爸妈让她走远点，她离开的时候顺着并不宽的门缝看了里面的道士一眼，那道士也在看着他，对她笑了笑。

她只觉得这道士真是长了一张大众脸，扔人堆里看不见，看到了又觉得熟悉，实际还不认识。

因为知道自己还有个死去的哥哥，她也不敢去追问妈妈那道士说了啥，既然平时家里一点儿风没有，肯定是谁都不愿意再提起。

只是后来爸妈更愿意听她瞎扯了，对的，以前她说听到了啥看到了啥，爸妈只说她“瞎扯”。

那一小段时间她过的很开心，她会在某一个白天指着天给妈妈说，哪个动物在干什么，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在干什么。

她还会在某个满天星的夜晚，跟妈妈说，哪一颗在乱跑，怎么钻来钻去。

有一天她正跟妈妈说，原来胡同口有棵大树，长歪了，每天快天亮时，有个中年男人都会牵一头驴过来，他把驴拴在歪脖子树上，自己往南边走，走上几十米就不见了。第二天，他还会来，同样把驴拴好，又不见了。

她妈问她，天不亮你都没起床，你怎么知道？

陈康宁说不上来，可她就是看见了。

路过的一个老太太说：“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了。”

这是住在前面隔了一排胡同的王奶奶家的老太太，九十多了，裹小脚，走的挺快，平时不爱聊天。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她妈说，以后不要她在外面说，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回到家里再跟她聊。

时间过得很快，陈康宁稀里糊涂的过了几年，差点没考上高中，县里面原来有两个高中，一个叫一中，一个叫二中，这两个她都没考上。

家里人都发愁，巧在那年县里新建了一个高中，有些远，不在县城内，要穿过一个村子才能到。

学校孤零零的，后面是一片荒地，学校的正前方是一条新修的马路，很宽。

在校的这三年，陈康宁说了三件事。

第一个是那个上学要经过的村子。

那个村子叫塔刘村，里面住的大都是姓刘的人。

说是塔刘，陈康宁是没见到塔的，她问了班上住在这个村子上的同学，他们也不知道，反正都说叫塔刘村。

虽说穿过村子到学校更快一点，实际整个高中，陈康宁从这里过去也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她妈带她认路，两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在村子里一排矮小的房子中间穿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们看到了一棵树，这棵树很是奇怪，下面三米又粗又首，再往上突然歪到一边，和下面的部分形成大约110°左右的钝角，更奇怪的是，上面歪斜的部分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了，正因为外皮看上去没有缺失，所以看上去只是一棵长相奇怪的树。

陈妈见到顺口说了句，这树真奇怪。

陈康宁也说，是的，它的皮好像干枯的蛇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