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青铜灯树

坠落的失重感突然被某种粘稠的阻力取代。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倒悬在一个巨大的青铜穹顶下，头发像水草般向上漂浮。小兔和团团在不远处挣扎，她们呼出的气泡里裹着发光的琉璃碎片。

"这是……灯油海？"我试图游动，却发现西肢被粘稠的金色液体包裹。更可怕的是，液体中悬浮着无数盏微型灯笼，每盏灯里都蜷缩着个熟睡的孩童。团团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她的长发正被最近的一盏灯笼吞噬，发梢己经变成了灯芯！

小兔的琉璃腿突然发出幽蓝光芒，在灯油中烧出一条通路。她拽着我和团团往深处潜去，下方渐渐显现出恐怖的景象：一株百米高的青铜灯树扎根在油海底，树干上雕刻着历代献祭场景，树枝间悬挂的却不是果实，而是正在融化的孩童冰雕！

"那是灯树的养料。"张爷爷的声音从树干里传出。我们靠近时，发现他的半截身体己与青铜树融合，齿轮心脏被树根缠绕成发条装置，"每融化一个，阳间就多盏长明灯。"

树梢突然传来"咔咔"的机关声。抬头望去，数百个青铜傀儡正顺着树枝爬行，它们胸口嵌着琉璃灯，灯焰里囚禁着孩童的魂魄。最顶端的傀儡突然扭头——它长着乐乐的脸，但眼睛是两盏转动的走马灯！

"妹妹来啦。"傀儡乐乐发出电子合成般的笑声，"正好赶上点天灯仪式。"

它一挥手，油海突然沸腾。我们被漩涡卷向树根处，那里有个正在运转的青铜磨盘，磨眼里不断吐出裹着童魂的灯油。小兔猛地将我推向树干："快！把心灯残片嵌进年轮里！"

我这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琉璃心灯碎片。当碎片接触树干的刹那，整棵灯树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树皮龟裂处渗出金色血液，那些血液在空中凝成古老的契约文字：

"张氏血脉，永世为灯奴。"

契约正中被火灼出个破洞，透过破洞能看到民国时期的场景：年轻的张爷爷正偷偷调换灯笼，把自家女儿换成乞丐孩子。而那个被献祭的小乞丐，眉心的朱砂痣与乐乐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造的孽！"我怒吼着捶打树干。张爷爷的齿轮心脏突然停转，他苦笑着吐出最后几个字："所以我在用千年寿赎……"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彻底融入青铜树。树根处猛地伸出无数青铜触须，将我们团团缠住。小兔的琉璃腿被触须刺穿，竟然开始同化成青铜材质。最恐怖的是团团——她的头发完全被抽成灯芯，瞳孔变成了两盏微型油灯！

"爸爸，我听见灯笼在唱歌。"团团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混响。她突然抬手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团跳动的橙色火焰，"给你，这是小兔阿姨的心火……"

火焰入手的瞬间，我全身的皮肤开始浮现灯纹。油海突然分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盏十米高的主灯，灯罩上全是挣扎的人形浮雕。灯芯处坐着个穿红肚兜的玉雕童子，它正用乐乐的声调哼唱："童灯亮，鬼门开……"

小兔突然挣断青铜触须，她的琉璃腿完全碎裂，残肢变成锋利的灯罩碎片。她用这些碎片割开我的衣襟，在我心口刻下燃烧的灯符："以心为灯，以魂为焰——这是最后的破局法！"

剧痛中，我看见自己的心脏变成了跳动的灯焰。光芒所到之处，青铜树开始崩塌。那些被困的童魂纷纷苏醒，化作流光冲向水面。傀儡乐乐的走突然爆裂，它尖叫着坠入油海深处……

当最后一丝光芒耗尽时，我们浮出了水面——却是在儿童医院的地下锅炉房。西周散落着奇怪的青铜零件，墙上贴满民国时期的灯市契约。而团团安静地躺在一旁，她的长发恢复了原样，只是发梢还沾着金色灯油。

小兔的断腿处长出了琉璃灯台，灯焰里蜷缩着个迷你版的张爷爷。她虚弱地指向通风管道："快走……中元子时就要……"

话音未落，锅炉房所有照明灯突然变成惨绿色。通风管里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无数盏灯笼正在管道里滚动。而团团的影子突然自立起来，变成提灯小鬼的模样，对着我们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