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发丝灯芯

那盏头发编织的小灯突然无风自动，悬浮到与团团眉心齐平的高度。灯芯处"嗤"地燃起幽绿色火苗，火焰中浮现出团团缩小版的虚影，正闭眼哼着诡异的童谣："七月半，开鬼门，小鬼提着灯笼串……"

小兔胸口的三簇火苗猛地一暗，她踉跄着跪倒在地，从嘴里咳出几颗发光的琉璃珠。珠子滚到头发灯下方，自动串成灯穗，每颗珠子里都封印着团团某个表情的瞬间。

"它在抽取团团的喜怒哀乐做灯油！"小兔的琉璃右耳疯狂闪烁，投射出的画面里，乐乐正牵着团团的手走向阴间画舫。可现实中的团团明明还站在我们面前，只是眼神越来越呆滞。

我伸手去抓头发灯，指尖刚碰到就传来钻心剧痛——五根手指的指甲全部翻起，变成十片微型灯罩，每片灯罩里都映出团团在不同年龄段的身影。最可怕的是小指上的灯罩，里面是白发苍苍的团团提着灯笼站在坟前！

"时空灯疽……"小兔掰断拖鞋架做成夹子，帮我取下那些指甲灯罩，"灯灵在你身上种了标记，中元节那晚会顺着灯疽来抓人。"

厨房突然传来高压锅爆炸的巨响。冲进去时，发现灶台上堆满正在自我烹饪的祭品：电饭煲里煮着血豆腐，微波炉烤着纸钱元宝，最骇人的是抽油烟机——它正吸食着那些食物冒出的青烟，排气管滴落的冷凝液全是尸油！

冰箱门自己开了条缝，流出汩汩血水。血水中漂浮着张老照片：民国时期的当铺门前，几个穿长衫的男人正往灯笼里塞进哭闹的孩子。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灯楼旧址，今儿童医院地下三层"。

"叮——"

微波炉结束工作的提示音吓得我们一抖。打开炉门，里面烤好的纸钱元宝全都变成了迷你棺材，每个棺材盖上都刻着本市孩子的生辰八字。而团团的那个小棺材正在剧烈震动，棺盖己经裂开一道缝！

小兔突然撕下自己一撮兔毛，混合着琉璃珠碎片塞进棺材缝。棺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猛地炸裂成无数纸蝴蝶。这些蝴蝶飞到窗户上，自动拼成阴间地图——儿童医院的位置被血圈标记，旁边写着"子时灯灭，千童献祭"。

团团突然开始梦游般原地转圈，她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新长出的发丝自动编织成灯笼提绳，绳头己经缠上了我的手腕。更恐怖的是她转过的地板都变成了半透明，能首接看到地下沸腾的血河，河里沉浮着无数盏人皮灯笼！

"必须立刻去旧址！"小兔砸碎所有镜子防止鬼灯借道，可电视屏幕却自动播放起儿童医院的监控画面：住院部走廊的应急灯全部变成了人脸灯笼，正引导着病童们往电梯方向走。

我抱起眼神涣散的团团冲向玄关，却发现防盗门上贴满了黄符。那些符纸上的朱砂咒语正在倒流，变成一盏盏灯笼简笔画。门把手变成青铜灯台，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咔"声。

"来不及走阳间路了。"小兔吐出口琉璃血，在墙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灯笼符，"跟我走灯影道——但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她抓住我和团团的手，猛地撞向墙壁。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我们跌进了一条由无数灯笼照亮的隧道。隧道壁全是半透明的灯罩材质，能看见外面现实世界的扭曲倒影：汽车变成纸扎的，行人变成提灯的纸人，连月亮都成了惨白的灯笼。

"嗒、嗒、嗒……"

身后传来清晰的木屐声。小兔厉喝："别回头！那是巡灯鬼差！"可团团却突然挣脱我的手，冲着身后甜笑："乐乐哥哥说我的灯笼最漂亮……"

我忍不住用余光一瞥——差点魂飞魄散！哪是什么乐乐，分明是个三米高的白灯笼鬼，灯笼纸上凸起着数百张孩童的脸。它正用骨笛吹着引魂调，而团团的长发己经自动编成灯笼，眼看就要罩住她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隧道前方突然出现盏煤油灯。提灯的老者掀开斗篷，露出张爷爷满是齿轮的脸："走这边！灯楼要醒了！"

就在我们冲向煤油灯的瞬间，整条隧道突然剧烈扭曲。后方的白灯笼鬼发出愤怒的尖啸，而隧道壁外浮现出儿童医院的立体投影——地下三层有个巨大的青铜灯树正在舒展枝丫，每根树枝都穿着现代电线，树梢挂着输液瓶改造的人油灯……

小兔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她的左腿完全琉璃化了。透过透明的皮肤，能清晰看见腿骨己经变成灯架，骨髓正在凝固成灯油！

张爷爷的煤油灯突然爆燃，火焰在空气中烧出个黑洞："跳进去！但记住，灯楼里最可怕的不是鬼灯……"

他的话被隧道崩塌的轰鸣打断。我们坠入黑洞的刹那，最后看见的是现实世界里，儿童医院所有窗户同时亮起绿莹莹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