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血线缠魂

红线从小兔断肢喷涌而出的刹那，整座医院突然响起丧钟般的嗡鸣。走廊天花板开始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滴落在地面竟凝成铜钱状的灯油印。那个穿红肚兜的灯笼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所有窗户玻璃瞬间炸裂，碎渣在空中组成一幅巨大的当票契约！

我怀里的团团突然睁开双眼，她的瞳孔变成了两盏旋转的走马灯。青铜树叶在我口袋中疯狂生长，叶脉金丝刺破布料扎进我肋骨，剧痛中我竟看见自己内脏上刻满了还债的账目。小兔的红线此时己缠住三个护士，被缠住的人皮肤下立刻浮现出灯笼的轮廓。

"灯债肉偿..."清洁工的声音突然变成千百人的合音，他撕下自己的脸皮——下面根本没有血肉，只有一盏燃烧着人油的八角宫灯。灯面上浮现出张家历代族人的面孔，最中央正是我爷爷年轻时抵押心脏的画面。

电梯井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轿厢像棺材般竖首砸落。在金属扭曲的刺耳声中，轿门缝隙里伸出无数只透明的手，每只手掌心都托着盏流泪的油灯。小兔突然用红线把我俩缠成茧状，当第一只透明手触碰到红茧时，整座医院突然开始回溯时光——

墙壁褪去瓷砖露出青砖，护士站变成当铺柜台，而我们正站在民国二十七年的子时灯当铺里！柜台后的账房先生摘下圆框眼镜，他眼眶里跳动的竟是两团灯焰："张少爷，您曾祖父抵押的三十年阳寿，今日到期了。"

青铜树叶突然自我伤口钻入，顺着血管游走到心脏位置。剧痛中我低头看见胸口皮肤变得透明，树叶正在我心脏上烙印出新的契约条款。最恐怖的是团团被无数铜钱状的光斑包裹，每个光斑里都映出她不同年龄段的模样——这家伙在抽取团团的时间线！

"用这个抵债！"小兔突然扯断自己一根红线，线头处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熔化的琉璃。她把红线甩向账房先生，对方接住的瞬间突然惨叫——那红线竟是他当年亲手系在婴儿小兔脚踝的契约绳！账房的面皮开始燃烧，露出底下由契约文书拼凑的真身。

当铺地板突然裂开，下面是无边无际的灯海。每盏灯都连着红线，数不清的红线另一端正系在现世活人的手腕上。团团突然挣脱铜钱光斑，她心脏里的灯焰顺着红线烧向账房，火焰经过之处，那些被抵押的生命时间开始倒流回归原主。

"你们坏了规矩！"账房先生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由人骨拼成的灯笼架。他从虚空抓出本青铜账簿，残页翻动间现世开始崩塌——医院走廊的瓷砖重新出现，但每块砖缝都在渗出灯油。更可怕的是所有病童的输液管里，开始逆流金色的液体...

在时空错乱的裂缝中，我看见小兔的琉璃断腿重新生长，但新长出的部分分明是灯笼骨架！她突然咬破手指，用血在我额头画了盏倒悬的灯。当账房的骨爪即将抓住团团时，我额头的血灯突然射出光柱，照出隐藏在最深处的真相——

子时灯当铺的横梁上，始终悬挂着一盏布满蛛网的青铜灯。灯罩内壁用血写着："灯母即债主，债主即持灯人。"而灯芯的位置，正插着半片熟悉的青铜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