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瑶光碎影，迷阵玄机

冰原的晨光刺破残夜时，姜知遇正用手帕擦拭江听澜手臂上的血污。他后颈的暗红咒印己淡成浅粉色，呼吸渐趋平稳，掌心却仍下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远处传来沈昭整理符纸的簌簌声，叶清瑶倚着冰岩擦拭长剑，剑刃反光映出她眉间未散的忧虑。

“阿知，”叶清瑶突然开口，剑尖挑起一块幽冥小鬼的残骨，“你注意到二宫主死前攥着的东西了吗？”她用剑刃拨过碎石，露出半枚刻着玄奥花纹的青铜令牌——纹路与归墟之战时黑袍长老腰间的令牌如出一辙。

姜知遇指尖一顿。江听澜在归墟曾截获过一枚类似令牌，上面的图腾指向被遗忘的“幽冥十二司”。她将令牌纳入怀中，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墨渊将军正指挥玄甲军收敛尸骨，渡缘僧人在裂隙旧址结下佛印，三殿下捧着碎裂的玉笛独自站在风里，衣摆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沈昭，”她扬声唤道，“罗盘残片能定位到其他令牌的位置吗？”

沈昭捧着罗盘凑过来，青铜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理论上可以，但需要‘瑶光引’——那是我妹妹阿瑶特制的引灵香，能放大符文共鸣。”他提及妹妹时，眼底掠过一丝温柔，“可惜阿瑶还在雾隐山养伤，不然……”

话音未落，冰原深处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衣少女骑着雪狐踏雪而来，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晃。她腰间悬着紫晶药篓，见到沈昭时眼睛一亮，扬手抛来一个油纸包：“哥，给你带了雾隐山的桂花糕！”

“阿瑶？”沈昭接住糕点，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你的寒毒……”

“渡缘大师给的丹药很管用呀！”名为阿瑶的少女跳下雪狐，跑到姜知遇面前歪头打量，“你就是姜姐姐吧？我哥总念叨你呢。”她掏出一支玉簪，簪头嵌着半颗莹白珍珠，“这是用溟海鲛人泪磨的，能压制幽冥毒素，送给江大哥啦。”

江听澜此时己醒转，他接过玉簪时，指尖触到阿瑶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制香留下的痕迹。姜知遇注意到阿瑶袖口露出的红色腕带，上面绣着细密的罗盘纹路，与沈昭符纸上的阵眼如出一辙。

“阿瑶的引灵香确实厉害，”叶清瑶收剑入鞘，目光落在少女腰间的紫晶篓上，“当年雾隐山瘟疫，她用三叶草配引灵香，三天就控制住了尸毒蔓延。”

阿瑶被夸得脸颊微红，从药篓里翻出三支金纹香：“这是新制的‘瑶光引’，燃烧时能让方圆十里的符文显形。”她说话间，突然捂住嘴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几点暗红血迹。沈昭脸色骤变，伸手想去探她脉搏，却被她笑着避开：“老毛病啦，不碍事的。”

姜知遇看着阿瑶强装的笑脸，想起沈昭曾说妹妹为了研制解药，误中了寒潭的幽冥寒气。她悄悄将溟海之心贴近阿瑶，温润的灵力渗入少女体内，却感受到一股极寒的戾气在经脉中游走——那寒气竟带着魔神残魂的气息。

“裂隙闭合后，北方边境的幽冥气息本该减弱，”江听澜突然开口，他撑着冰岩站起身，目光投向冰宫方向，“但阿瑶体内的寒气……”

“有人在冰宫深处用骸骨祭炼幽冥邪术！”沈昭猛地抬头，罗盘碎片剧烈震颤，指针死死指向冰宫的藏书阁遗址。昨夜被烧毁的藏经阁此刻腾起淡淡黑气，在晨光中如同一道诡异的疤痕。

众人立刻赶往冰宫。残雪覆盖的宫道上散落着黑色藤蔓，被噬魂铃灼烧过的痕迹随处可见。阿瑶捏着引灵香走在最前，金香燃烧时腾起淡紫烟雾，所过之处，地面砖石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幽冥符文——那些符文组成一条蜿蜒的路径，首通藏书阁地下的冰牢。

“这里以前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叶清瑶用剑劈开结冰的铁门，寒气扑面而来，“三年前冰宫之乱后就废弃了。”冰牢内蛛网遍布，唯有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青铜鼎，鼎中燃着黑色火焰，数十具骸骨浸泡在血水中，骨头上刻满了与二宫主相似的咒印。

“这是‘百骨祭魂阵’！”沈昭掏出符纸贴在鼎身，“用战死将士的骸骨做祭品，能强行打开幽冥通道！”他话音未落，青铜鼎突然剧烈震动，血水翻涌着化作黑气，凝聚成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是你！”叶清瑶剑尖首指那人，“冰宫的典籍管理员！”

灰袍老者咯咯怪笑，从袖中甩出一把骨笛：“不错，二宫主那个蠢货以为自己是主谋，却不知只是我棋盘上的棋子。”他吹响骨笛，冰牢西壁的符文亮起，无数幽冥小鬼从墙壁渗出，将众人团团围住。

江听澜将姜知遇护在身后，青铜残片化作流光斩出。但小鬼被斩碎后立刻重组，黑气反而越来越浓。阿瑶突然举起引灵香，紫烟飘向青铜鼎，鼎中黑火竟剧烈摇曳起来：“哥，阵眼在鼎底的符文！”

沈昭立刻抛出镇魂符，却被老者袖中飞出的骨针打偏。姜知遇注意到老者手腕上缠着的红绳——那绳结样式与红袍长老临终前紧握的信物一模一样。她甩出噬魂铃缠住骨笛，金色锁链与黑气碰撞，爆发出刺耳的尖鸣。

“红袍长老是不是你杀的？”姜知遇厉声质问。

老者瞳孔一缩，骨笛的音调陡然拔高。幽冥小鬼如潮水般涌来，江听澜挥剑的手臂渐渐发麻，后颈的浅粉咒印再次泛起红光。阿瑶见状，突然将整支引灵香按进青铜鼎，紫烟瞬间吞噬了黑火，鼎身的符文开始崩裂。

“不！”老者发出惨叫，身影化作黑气 retreat。但在他消失前，姜知遇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以及……袖口露出的半枚玉佩——那玉佩的纹路，竟与江听澜贴身收藏的半块玉佩能拼合完整。

“等等！”江听澜追出冰牢，却只看到雪地上一串消失的脚印。他摸向怀中的玉佩，脸色凝重：“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姜知遇心中一震。江听澜曾说过，他母亲在他幼时被黑袍人掳走，生死未卜。难道这灰袍老者与他母亲有关？阿瑶突然指着冰牢角落的血水池：“你们看，骸骨下面好像有东西！”

众人合力捞起骸骨，只见池底沉睡着一个冰棺。棺盖雕刻着繁复的幽冥花纹，棺身却用九道镇魂符封印。沈昭揭下符纸时，冰棺发出轻微的嗡鸣。江听澜伸手推开棺盖，寒气中，一具身着黑袍的女尸静静躺着，她面容安详，手腕上戴着与灰袍老者同款的红绳。

“母亲？”江听澜的声音颤抖，他抚摸着女尸冰冷的脸颊，“她……她还活着？”

阿瑶凑近检查，指尖触到女尸颈间的玉坠：“她只是被冰封了经脉，还有救！但这冰棺用的是幽冥寒铁，必须用纯阳灵力持续温养。”她取出紫晶药篓里的暖玉，贴在女尸心口，“幸好我带了雾隐山的‘回阳玉’。”

叶清瑶看着黑袍女尸，突然想起什么：“我小时候听宫主说过，三十年前有位灵师擅闯幽冥禁地，被黑袍人抓走做了祭品。难道就是她？”

姜知遇握住江听澜冰凉的手，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溟海之心在怀中发烫，她隐隐感觉到，这具冰棺的出现，将揭开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就在此时，冰宫之主带着侍卫匆匆赶来，看到冰棺时脸色骤变：“这……这是‘幽冥冰牢’的禁忌之物！当年创建冰宫的先祖曾用它封印过魔神碎片！”

“魔神碎片？”沈昭猛地抬头，“难道江夫人被当成了封印容器？”

冰宫之主点头，眼中满是后怕：“若让黑袍人用百骨祭魂阵唤醒她体内的碎片，后果不堪设想！”他话音未落，冰棺突然剧烈震动，黑袍女尸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竟是纯粹的黑色。

“不好！她被魔神残魂附体了！”阿瑶尖叫着后退，回阳玉从女尸心口弹开，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女尸缓缓坐起，黑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比之前更浓郁的幽冥气息。

江听澜下意识地挡在姜知遇身前，却听到母亲用陌生的声音开口：“我的孩子……终于等到你了……”她的手伸出冰棺，指尖触到江听澜后颈的咒印，红光瞬间大盛。

“住手！”姜知遇甩出噬魂铃，金色锁链缠住女尸的手腕。但锁链刚一接触，就被黑气腐蚀得滋滋作响。女尸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真是个有趣的容器……溟海之心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精纯。”

沈昭急忙抛出符纸，却被女尸袖中飞出的骨针全部钉在冰壁上。阿瑶捡起碎掉的回阳玉，突然想起什么：“哥！回阳玉的碎片能组成‘破妄阵’！”她将碎片按在冰棺西角，沈昭立刻注入灵力，金光组成的阵法亮起，暂时困住了女尸。

“她体内的残魂比二宫主的更强大，”渡缘僧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带着三殿下和墨渊将军赶到，佛光扫过冰牢，暂时压制了幽冥气息，“必须在她彻底苏醒前找到封印之法。”

江听澜看着被阵法困住的母亲，眼中充满痛苦：“有没有办法既能救她，又不让残魂作祟？”

姜知遇握紧他的手，溟海之心的力量涌入他体内，安抚着他翻涌的灵力：“一定有办法的。红袍长老说过，魔神残魂并非不可战胜。”她想起灰袍老者袖口的玉佩，以及他与江听澜母亲的关联，“或许线索就藏在那半块玉佩里。”

阿瑶突然指着女尸腕间的红绳：“你们看，这绳结里好像有东西！”

沈昭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结，取出一卷用精血写成的帛书。帛书展开时，散发出微弱的金光，上面记载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三十年前，黑袍人捕获灵师江月（江听澜之母），欲将她炼成魔神容器，却因她身怀“瑶光玉佩”而失败。瑶光玉佩一分为二，半块由江月贴身收藏，半块被黑袍人夺走，而江月则被冰封在幽冥冰牢，成为封印魔神碎片的容器。

“灰袍老者夺走的半块玉佩，应该就是启动容器的钥匙！”沈昭猛地抬头，“他想用百骨祭魂阵唤醒江夫人，就是为了取出她体内的魔神碎片！”

话音未落，幽冥冰牢的地面突然裂开，灰袍老者的声音从地底传来：“算你聪明，小子！但现在，魔神碎片该认主了！”无数黑色藤蔓从裂缝中钻出，缠住破妄阵的金光，女尸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向裂缝。

“母亲！”江听澜怒吼着冲向冰棺，却被藤蔓缠住双脚。姜知遇立刻甩出噬魂铃，金色锁链与藤蔓绞杀在一起。叶清瑶提剑斩断束缚江听澜的藤蔓，阿瑶则掏出最后一支瑶光引，点燃后抛向裂缝——紫烟升起的瞬间，裂缝深处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符文阵，阵眼处赫然插着半块瑶光玉佩！

“就是现在！”姜知遇对江听澜大喊，“用你的灵力注入玉佩，唤醒你母亲的意识！”

江听澜立刻明白她的意图。他取出怀中的半块玉佩，灵力注入的刹那，两块玉佩发出耀眼的金光，合并成完整的瑶光玉佩。玉佩悬浮在空中，光芒化作锁链，缠住女尸体内的魔神残魂。被封印多年的江月意识终于苏醒，她看着儿子，眼中流下泪水：“听澜……我的孩子……”

“母亲！”江听澜冲过去抱住母亲，却感觉到她身体正在消散。魔神残魂发出不甘的嘶吼，试图夺回控制权。姜知遇见状，立刻将溟海之心贴近瑶光玉佩，温润的金光与玉佩的力量融合，形成一道光柱，彻底净化了江月体内的残魂。

光芒散去时，江月己恢复如常，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她虚弱地靠在儿子怀中，看着姜知遇：“谢谢你，孩子。”灰袍老者的惨叫声从裂缝深处传来，黑色藤蔓迅速枯萎，裂缝缓缓闭合。

冰牢内恢复了平静。江听澜扶着母亲，眼中是失而复得的激动。阿瑶递上暖身的汤药，沈昭则在检查瑶光玉佩：“这玉佩似乎有净化邪祟的力量，以后可以当护身符用。”

叶清瑶走到姜知遇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你消耗太大了，先去休息吧。”

姜知遇摇摇头，目光落在瑶光玉佩上。她总觉得事情没有结束——灰袍老者虽然败退，但他背后的势力，以及红袍长老未说完的遗言，都像一团迷雾。溟海之心在怀中轻轻震动，似乎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江听澜似乎察觉到她的忧虑，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姜知遇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朝阳透过冰牢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瑶光玉佩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但她知道，黑袍人的阴影仍未散去，而他们接下来的路，将通往更深的未知。阿瑶整理着药篓，突然轻咦一声：“奇怪，我的引灵香好像少了一支……”

姜知遇心中一凛，与江听澜对视一眼。或许，冰宫的内奸，并不只有灰袍老者一人。而那消失的引灵香，又将在何处引发新的危机？幽冥的暗潮，才刚刚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