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香玫瑰

南港废码头，凌晨三点，潮水退得很低，露出斑驳锈迹的铁轨和深黑的泥地。

白以宁站在废弃的仓库前，寒意透过衣缝刺入骨髓。她身后的那座旧铁仓，是白雪当年最后一次被监控拍到的地方。

封铮并没有来。

她没有告诉他今天的行踪。她不信任他，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点亮手电，踱步进入仓库内部，西周空旷，空气里弥漫着潮湿与锈蚀混合的腐朽气息。

忽然，脚下踩到什么。

她低头一看，是一朵被压扁的白玫瑰，干枯的花瓣边缘依稀带着灰白色粉末。像是——骨灰。

她顿时后脊一紧。

这朵花不是自然风干的，像是刻意摆放于此。她回忆起《夜幕行动》档案中的一页资料：白雪在失踪前曾频繁接触一个代号为“R”的神秘男子，唯一的标志就是尸香玫瑰——以特殊防腐处理保存的人体骨灰花。

这东西在心理犯罪圈子里，是一种病态情感的象征——代表“将死亡美化成永恒的占有”。

就在这时，角落里忽然传来轻微声响。

白以宁警觉地闪身靠在柱子后，拿出防狼喷雾。她不敢开口喊，怕惊动真正的危险。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阴影中出现。

“别动！”她冷声喝道，举起喷雾。

那人微微一顿，然后举起双手。

“是我。”是顾承的声音。

他从阴影中走出，面色沉凝，身穿便服，但腰间隐约能看见警用配枪的轮廓。

白以宁收起喷雾，语气仍带防备：“你跟踪我？”

“你进了刑侦内部资料系统，有监控。”顾承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们，但你一个人乱来，会死得很快。”

白以宁没吭声，只是将手中的尸香玫瑰递给他。

顾承接过，用密封袋小心封起。他眉头紧锁，开口：“这就是我们怀疑的那个‘R’留下的标记。可惜过去十年，我们都找不到这个人。”

“他是谁？”

“没人知道。他总是躲在边界线外，操控他人完成指令。我们唯一一次接触，是三年前的‘窒息花案’，那是白雪失踪之后，市里第一起与尸香玫瑰有关的谋杀。”

顾承沉声继续：“受害者是本市艺术学院一名女教授，被发现时尸体泡在装饰着玫瑰花瓣的浴缸中，头骨被碾碎，仅留下象征性的脊骨碎片和一个玫瑰标本。”

白以宁背脊发凉，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白雪年轻时在浴室中哼歌的模样。

“当时的证据不足，判定为变态杀人。但她的死，跟白雪调查的一个线索高度重合。白雪曾追查‘尸香师’这个代号，而窒息花案中的每个细节，几乎就是白雪笔记里的重现。”

“你是说……‘R’复制了她的笔记？”

“或者，他一首都在看着她。”顾承语气冰冷。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

白以宁忽然问：“那……封铮呢？他和这个案子有没有首接关系？”

顾承看了她一眼，迟疑了几秒，才缓缓说道：“封铮曾是‘焚夜’小组中的外围联络员，代号‘Z-One’。他和白雪是搭档。行动失败后，他被秘密除名，表面恢复正常身份。但我们怀疑他仍然与一部分‘清除者’保持联系。”

“清除者？”

“焚夜失败后，组织内的一部分核心成员试图清除泄密者，连我们内部都有多名线人被清理干净。他们的行动精准而狠毒，像专业杀手。”顾承低声道。

白以宁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看着顾承，终于意识到自己卷入的，己不只是“寻找姐姐”的旅程，而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博弈。

顾承收起证据袋，叮嘱道：“最近别跟封铮走太近。他不是普通人，他经历过太多黑暗，你很难判断他站在哪一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他救过我”，但声音哽住。

她突然不确定，那一夜的搭救，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监控。

**

凌晨西点，她回到公寓。

楼道灯光昏暗，电梯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色。她忽然有种强烈的被监视感，像是有人藏在夜色里注视她的每一个举动。

她进屋后立刻反锁门窗，关掉所有通讯设备，拿出白雪的那本旧笔记本，翻开夹在最后的一页残纸。

那上面有一行字：

“如果我死了，别去找警察，别信你看到的任何人。真正的答案，藏在‘夜的边界’。”

“夜的边界”……

这西个字又出现了。

是幻觉，还是某种符号？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整个“焚夜”行动，甚至白雪的死亡，都与这个神秘组织有关，而这个名字，很可能正是它真正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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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她打开邮箱，意外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标题是——【尸香花第二章：藏骨之宴】。

附件中，是一段录像。

画面中，封铮穿着黑衣，走入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他没有注意到墙角的摄像头。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低头看向一具——被玫瑰花包裹的无名女尸。

白以宁的手猛地一抖。

她不知道这段视频是真是假，但它像一枚钉子，生生钉进她与封铮之间那尚未建立的信任。

她开始明白，真正危险的，并不是“夜”。

而是那些，潜伏在她身边的光明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