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音墙的诱饵

讲座的通知在江海大学心理学院的官网上悄无声息地发布。

标题很普通——《心理与现代医学边界探讨》。

主讲人是白以宁，现任江海市立医院心理科副主任。看似一场常规的学术交流，实则是她精心布下的一张网。

封铮站在讲座后排，目光不动地扫过每一个出席者。

从校方教授到外院听众，再到那些看似普通、实则刻意低调的人——不多，但足以说明，这场讲座己经“惊动”了某些人。

白以宁在讲台前，站得笔首，白衬衫下的身影清瘦却坚毅。

她的PPT第一页就列出了这句话：

“医学可以治疗身体，但若失去，它将成为摧毁人性的武器。”

台下一片静默。

白以宁翻页，开始讲述“历史上曾被掩盖的实验”案例。从国外知名的心理控制计划，到国内上世纪的“感官剥夺实验”，再到一张模糊的图像——

那是一张旧楼走廊的监控截图，被处理过，但背景足够熟悉。

“这是一起我正在研究的旧项目。”她语气平稳，仿佛在讲课，“据我目前的资料整理，它与一项未公开的医疗行为有关，而这项行为，涉及某家曾于2017年前后短暂运营的‘医疗样本转运公司’。”

PPT切换到一张公司信息页面，标题赫然是：

“颂远医疗（己注销）”

封铮在台下瞥见一人悄然起身离场。他立刻通过耳机低声：“东侧出口，目标可疑。”

片刻后，便衣人员悄然跟出。

白以宁仍在讲述：“我之所以愿意公开这些，不是为了制造恐慌，而是希望大家明白——我们所谓的‘边界’，从来不是清晰的。有人在试图模糊它。而我们，有责任追问：那些在边界上被牺牲的人，他们的名字，是否还有被记住的资格？”

讲台下一阵沉默后，响起掌声——其中大部分是真诚的，有些是敷衍的，而有些，则带着危险的审视。

讲座结束后，白以宁一边收拾资料，一边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紧紧盯着她。

“很精彩的一场演讲。”

她转身，一名中年男子站在走廊拐角，西装整齐，面目干净，却有一种掩不住的阴郁。

“谢谢。”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U盘。

“我叫唐之霖，江海市公共事务观察委员会的研究员。”他递出一张名片，语气客气，却带着一点试探，“我注意到你讲座中引用了一些未公开的实验案例……你是从哪儿获得这些资料的？”

白以宁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文献检索。有些项目虽然没有对外发布，但论文中总有蛛丝马迹。”

唐之霖点头：“你很聪明。不过我要提醒你，有些项目之所以沉入档案馆，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因为——它们太重要了。”

白以宁看着他：“所以需要有人继续讲它们。”

男人嘴角微微一扬，但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声留下一句：“注意安全。”

等他走后，封铮出现在她身侧。

“那人是谁？”

“他说是公共事务观察委员会的。”她顿了顿，“但我不信。他刚才手指压着的是一枚骨色袖扣——我在林婉儿那张会议照片里看过同款，只有‘G.S’的核心成员才戴。”

封铮目光冰冷：“他在警告你。”

“也说明他来了。”白以宁声音不大，“而且他怕我说出更多。”

封铮扶了她一下胳膊：“今天你做得很好。很冒险，但他上钩了。”

白以宁轻笑，带着点苦涩：“从他出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开始走上一条没有退路的路。”

“你不会一个人走。”封铮看着她，目光很深。

这一刻，她几乎有些想沉沦进去。

但她终究只是轻轻地侧开视线，轻声道：“你知道吗？以前我总觉得我姐姐是个太敏感的人，常常胡思乱想。可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敏感，是她比我们都看得清楚。”

封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空荡荡的讲堂外走廊上，像是两个注定走入黑夜的人，彼此靠近，却又始终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