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钥匙与密码

天色微亮，清晨的薄雾像一层未褪的迷障，笼罩着整座江海市。

黑色越野车在通往城市西郊的高速上疾驰，车内一片寂静。

白以宁低头紧握着那枚U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自从从研究中心离开后，她的脑子里像塞进了一整个宇宙，混乱而膨胀，每一个念头都在震荡。

白语安还活着。

她不是幻觉，不是记忆投影，不是某种扭曲的心理替代物，而是真真实实的血肉之人。

然而那个姐姐却说，自己己经“死了”。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对吗？”白以宁忽然开口，声音低而冷，“关于边界计划，关于人格重塑实验，还有……你和沈知夏。”

封铮没有立刻回应，眼睛盯着前方，指尖缓缓转动方向盘。

“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在他们的核心圈层。”他语气沉稳，“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在外围收集数据的‘观测点’，包括……与你接触。”

“也就是说，我们的初次见面，是被安排的？”白以宁盯着他，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失落。

“不是。”封铮转头看她，语气忽然一紧，“我见你，是巧合。但他们发现你之后，确实把我推了上去。”

他很少解释，但这一刻，他怕她误解，怕她退回到那种对世界一切保持警惕的冷漠中去。

“他们需要你这把钥匙。”封铮顿了顿，“你身上有她没有的东西——稳定性。你不是实验体，但你和她的情感连接，让你成为最适合破解边界模型的人。”

白以宁苦笑了一声，手指缓缓着U盘的边缘。

“那我又算什么？一个载体？还是棋盘上的诱饵？”

“不是。”封铮忽然加重语气，“我承认我在一开始的靠近中有犹豫，但你不是诱饵，更不是棋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你是变数，是我也无法预测的那个变量。”

白以宁不知为什么，在这句“你是变量”之后，眼眶反而酸胀了。

“我们现在去哪？”她岔开话题，声音沙哑。

“安全屋。”封铮平静地说，“沈知夏己经派人查你昨天的行踪。你暴露了。”

白以宁怔住：“我什么都没做。”

“你出现在研究中心周边，刷过一次通行码。”封铮淡淡说，“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白以宁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

“你真是冷静啊，封铮。知道我可能成为猎物时，还能这么淡定地带我‘回笼’。”

封铮一脚踩下油门，越野车突地加速，像是在回应她的情绪。

“我不是冷静，我是在计算。”他说，“只有把你带离她的视线，我才有可能护住你。”

这一句“护住你”，让白以宁终于不再说话。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首到手机振动打破了僵局。

是顾沉舟。

白以宁看着那个名字，脑中突然闪过姐姐的那句话：

“U盘不要给封铮，也不要给周明远，交给顾沉舟。”

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白以宁。”顾沉舟那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传来，“你在哪？”

“我……”她看了封铮一眼，“在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别去。”顾沉舟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度，“我刚拿到沈知夏的调令，她的人己经调动特殊通缉权限，封铮是她锁定的第一目标。”

白以宁怔住：“你是说……”

“他身份暴露了。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更危险。”顾沉舟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权衡语言，然后才慢慢说道，“如果你相信我，拿着U盘，到旧城警署南侧废弃的审讯楼三层，我在那里。”

通话被封铮一手截断。

“你不该接他的电话。”他眉头紧锁，目光森冷。

“你怕我知道真相？”白以宁反问。

封铮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

“不，我是怕你相信别人比相信我更多。”

这句话，让车厢骤然冷寂下来。

白以宁没有回嘴，余光扫过窗外，她突然说：“你停车吧。”

“你要去哪？”封铮看她。

“我要找顾沉舟。”她平静地说，“这不是怀疑你，是我得知道真相，而不是由你筛选后的版本。”

封铮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减速，靠边停下。

她推门下车，没有回头，只听他在背后低声道：

“如果你决定回来，我会在原地等你。”

白以宁顿了一秒，没有答话。

她大步走进晨雾，身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渐行渐远。

封铮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指尖捏住那一张碎裂的旧照片——照片上，是十年前，白语安在一片迷雾中望向镜头，身边站着一个模糊的剪影。

他知道，照片的另一半，早就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