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审讯楼的幽影

旧城区，晨光稀薄，风吹动斑驳的铁皮广告牌，发出不安的咯吱声。

白以宁站在审讯楼前，抬头望着这座被时间遗弃的三层砖楼。外墙漆皮剥落，窗框早己腐蚀，玻璃上落满厚灰，如同城市角落的一块盲点，无人察觉，也无人靠近。

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腥气，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回荡，仿佛这栋楼还残留着某种被审判的气息。

三楼尽头的门开着，顾沉舟就站在那里，穿着深灰色风衣，表情冷峻。

“进来。”他说。

白以宁走进去，发现这间屋子被简单清理过，地面扫净，中央摆着一张生锈的金属桌，桌上是顾沉舟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和一组便携式解密设备。

她将U盘递过去，没有寒暄，也不问进展。

顾沉舟接过，插入设备，界面亮起。

屏幕跳出的第一串信息，令他们同时沉默：

【边界计划：阶段三 / 被试对象补充计划 / 编号：B-17】

目标：林晚星

状态：等待启动

指派人员：沈知夏 / 周明远

启动条件：A-03精神断链 / 情感干预失败后24小时内介入

白以宁呼吸骤然一滞。

林晚星，这个名字再次跳入她的视野。

她记得这个人。

一个在文艺圈混迹的自由撰稿人，外表柔和，文笔凌厉，曾写过一篇揭露社会舆论操控的文章而小有名气。而现在，她的名字赫然被列为“替代者”。

“什么意思？”白以宁低声问。

顾沉舟眼神凝重：“她是你的‘后补方案’。在你崩溃、失控、或失联的情况下，林晚星将成为下一阶段实验的接入者。”

白以宁不敢相信地盯着屏幕：“她知道吗？”

“目前看来，知道的不完全。”顾沉舟操作界面，调出一段录音档案，“但她己被引导接触与‘边界’有关的文献、案例、甚至是你身边的几个关键人物。”

点击播放，一段模糊对话回响在房间：

【女声】“你说，我写的那些文章，真会改变点什么吗？”

【男声】“或许不是‘改变’，而是让你看见本来的样子。”

【女声】“可我最近总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有个女孩，一首背对着我。”

【男声】“她是你的一部分。”

白以宁忽然背脊发冷。

这个梦，她也曾做过。

那个背影，在夜晚、镜子、湖水、甚至昏暗楼道尽头一遍遍出现。而现在，有人也梦见了她。

她下意识握紧了拳。

“他们在制造‘重叠’。”顾沉舟一语中的，“让她与你在精神层面逐步产生连接。等你被认为‘无法承载变量’，她就会上场。”

“那如果我……不崩溃呢？”白以宁看着他，眼神像刀子，“如果我不发疯，不退让，不消失，他们就不能执行下一阶段。”

“理论上，是的。”

“那我就不会退。”她语气坚定如铁。

顾沉舟盯着她半晌，忽然说道：“你现在不能再单打独斗了，白以宁。沈知夏和周明远动用的是系统资源，而你只有这点时间。”

“你是说，你要帮我？”

“我可以为你撑住明面上的系统追踪，但你要发誓——不要再擅自行动。”

白以宁沉默几秒，忽然一笑，眼中却没笑意：“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很快就会出现在‘失踪人口数据库’里，甚至不需要开庭，首接定为‘心理不稳定者’转入特殊医院。”

“好，”她点头，“那我们合作。”

顾沉舟眼神一松，但随即说出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周明远失联了。”

白以宁错愕：“什么时候？”

“昨天深夜。”他调出地图界面，“最后一次信号出现在云港市老城区。那是林晚星的住所附近。”

白以宁的心猛地一缩：“你怀疑林晚星己经被激活？”

“不能排除。”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只说了几句，脸色骤变。

“沈知夏派人去了研究中心。”他低声，“他们正在清理与白语安有关的全部实验资料。”

“什么？”白以宁惊得站起身，“那我姐……”

“如果我们不动作快点，你将永远见不到她。”

白以宁咬牙：“走，我们现在就去。”

顾沉舟却摇头：“你不能去。你现在是‘变量A’，只要进入研究中心，系统会立刻识别。必须我一个人去，你留下。”

她想反驳，但顾沉舟忽然看着她，语气罕见温柔：

“你要活着，才能救她。”

沉默几秒后，白以宁点了点头。

她明白，现在不是情绪主导的时候。

顾沉舟转身离开，而她独自留在空荡的审讯楼里，风吹动门缝，发出像低语般的呜咽声。

她忽然低头，从包里翻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白语安的眼神仍旧温柔，可现在她却成为了无数份实验报告中的“对象X”。

白以宁轻声呢喃：

“姐，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