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要醒来，还是陪我沉下去？

白以宁的指尖掠过那枚追踪器，冰冷的金属质感在掌心沉甸甸的，像是无声的提醒，又像一把钥匙，连接着一扇尚未开启的大门。

“你要做一个选择。”封铮的声音没有起伏，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继续顺着梦走，还是从现在开始，和我一起破解这场现实与虚幻交织的局。”

白以宁沉默了许久，喉头发涩，像被旧日的尘埃堵住。她轻声问：“如果你早就怀疑我被引导……为什么还让我一个人深入？”

封铮沉了沉眼，终于缓缓开口：“我不能确定你有没有自主意识。”

这句话，如同一枚钉子钉入她心头。

“你怀疑我不是‘我’？”

“不是。”他否认得干脆，“我怀疑你被困在了别人构造的记忆迷宫里，哪怕你自己都没察觉。”

他顿了顿，神情更为凝重：“而且，不只是你。”

白以宁瞳孔一震：“什么意思？”

“这个城市里，像你这样的‘感知异常者’，我己锁定了三人。”封铮低声道，“林晚星是其中之一，另两个……也在我们熟悉的人里。”

白以宁咬牙，沉声问：“你是不是也怀疑顾沉舟？”

封铮没有回答，算是一种默认。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沉默己然取代所有语言。她曾以为自己在不断追查的，是一桩失踪案的真相，是关于姐姐的记忆碎片，可现在，她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早在某种不可见的掌控之中，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梦。

“你相信梦是有尽头的吗？”她喃喃问。

封铮看着她，缓缓说道：“梦没有尽头，但真实有。我们必须找到它。”

这一夜，白以宁没有回家。

她跟着封铮来到他临时设立的隐秘据点——一处废弃建筑上层的小型监听室。墙面斑驳，设备却异常先进，墙上的显示屏上，一张张面孔闪过，是那些曾与“失语者案件”有牵连的人员资料。

其中一张面孔，令白以宁瞳孔骤缩。

“这人……是之前为我姐姐做心理干预的医生，黎景舟。”

封铮点头：“我们追查边界实验的起点时，发现黎景舟曾出入‘逆向催眠研究中心’十余次，那是当年‘幻界计划’的前身单位。而你姐姐，是他推荐进入该项目的‘受试者’之一。”

“那就是他把我姐姐推进了那场试验。”

“或者说，他是执行者，但并非始作俑者。”

封铮点开另一段影像资料，是一个模糊的地下实验画面，监控里传来极低频的白噪声，仿佛能穿透脑膜。

“这段影像，来自顾沉舟之前交给我的U盘。”

白以宁呼吸骤紧：“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一个月前。”封铮淡声道，“他留了一句话——‘你看到这个的时候，说明我也开始不确定自己了。’”

白以宁怔住。

顾沉舟一首是她信任的朋友，甚至在某些时候，她愿意相信他比封铮更可靠。可如今……

“他……也在梦里？”

“不止是梦。”封铮语气压低，“是被植入梦的记忆。”

“你什么意思？”

封铮望着她，第一次，语气里多了一丝沉痛：“我们目前怀疑，边界实验的终极目标，是在现实中创造‘梦游者’，即那些可以在现实里执行特定指令却毫无记忆的个体——失语者只是第一批失败样本。你的姐姐，或许……是第二批。”

白以宁喉咙干哑，几乎无法开口：“那我呢？”

“你是正在成型的个体。”

空气仿佛被抽空。

“如果这是真的……”她努力让自己不颤抖，“那我现在做的每一个判断，每一次‘想起’，都有可能是他们安排的？”

“所以你要醒来。”封铮走近一步，低声道，“你要从他们构造的边界中醒过来，和我一起。”

白以宁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冷静如夜的瞳孔，在这一刻却透出一抹晦暗不明的柔光。

她想说什么，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突然，她的脑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尖锐的声音刺穿意识，耳边响起姐姐的声音——模糊却清晰：“以宁……别相信他的全部话。”

她脸色骤变，扶住额头。

封铮注意到她异样，立刻伸手：“你怎么了？”

“我……我听到姐姐的声音。”她低声道，“她说……不要相信你的全部话。”

封铮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隐隐变冷。

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新的裂痕。

——她的梦还没有醒，他的真相也还没说全。

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再一次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