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梦里的人，会不会也是醒着的？

白以宁坐在昏黄灯光下，脸色苍白如纸。指尖还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穿透心脏。

“你听到了她的声音？”封铮坐在她对面，目光锐利而压抑，像是在逼问，又像是在确认某种猜测。

白以宁慢慢点头，声音低得像飘在空气里：“她说……‘别相信封铮的全部话。’”

这句话就像一颗钉子，钉在两人之间，钉入彼此内心深处。

封铮沉默了几秒，语气并不意外，反而显得平静：“看来，她开始主动介入你的意识层了。”

“你什么意思？”白以宁猛然抬头，目光里带着一丝警惕，“你是说……我听到的不是我姐姐？而是某种干预？”

“可能是。”封铮眼底一暗，“也可能……正是她本人在警告你。”

白以宁呼吸一滞。

“这之间的区别很重要吗？”她几乎是咬着牙问，“如果那就是我姐姐的声音，不管是不是幻听、暗示、潜意识干扰……她是在警告我。”

封铮没有接话，只是注视她的眼神更加深沉。

他知道，这一刻，白以宁己经开始动摇了。

怀疑，是边界实验最核心的技术要点。只要一个人开始怀疑现实的稳定性，他就会逐渐游离于感知之外，甚至开始依赖“构造的真相”来寻求心理支撑。

他们正身处这样的边缘。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从小到大对梦境如此敏感？”封铮突然问。

白以宁怔了怔，轻声道：“因为我常做相同的梦。”

“错，是因为你小时候就接受过第一次‘边界实验’的接触。”封铮目光锁定她，“你姐姐，是实验体；你，是观测者。你在她实验的‘边界共鸣期’，被迫同步了一部分梦境残影。”

这段信息太过突然，白以宁一时没能完全消化：“你的意思是……我从小梦到姐姐失踪，是因为她的梦境污染了我？”

“污染，不是她主动的。”封铮低声道，“而是那个实验设计时的一部分计划——寻找具有‘共情同步力’的观察体，监测实验体的梦境稳定度。”

“这是谁做的？”

封铮咬了咬牙，终于道出一个名字：“纪夜。”

空气在那一刻沉默。

“你说的纪夜，是那个在火灾中被烧死的神经科学家？”

封铮冷冷一笑：“你觉得，一个拥有整合性脑部移植实验权的人，会轻易死在一场‘意外’里？”

白以宁的血液几乎凝结。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一切比她想象得还要庞大、还要黑暗。

“你说得越多，我越分不清真假。”她盯着他，像是竭力想穿透那张冷静无波的面具，“你告诉我这么多……你就不怕我不信你？”

“我更怕你迟疑。”封铮淡淡道，“我们没有时间了，白以宁。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你开始清醒。”

他站起来，走到设备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她。

“这是什么？”

“逆界入口。”封铮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姐姐在哪里吗？去那里找她。”

白以宁死死攥着卡片，那上面没有字，只有一组编号，像是某种医疗系统的加密坐标。

“你跟我一起去。”

“不行。”封铮语气罕见地低沉，“我去的话，只会让你暴露得更快。”

她定定望着他，眼里有疑问，也有挣扎。

“你说得每一句话，我都可以解释为操控。”她低声说，“甚至现在让我去那个所谓的‘逆界’，也可能是你给我安排的下一个梦。”

“是。”封铮竟毫不犹豫地承认，“但你必须选择——你要相信那个己经失踪的姐姐，还是相信站在你面前的我？”

沉默绵长地蔓延。

白以宁看向窗外，夜色如墨，远处街灯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雾。

她轻轻吐出一句：“梦里的人，会不会也是醒着的？”

封铮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向那块还在闪烁的追踪器坐标——一个新的红点，正在缓慢靠近他们的位置。

他眸光一敛，低声道：“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