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梦中坠落的人

夜色弥漫，城市灯火未眠。云港市档案局一处封闭楼层内，白以宁正独自翻阅着旧研究计划留下的残卷。

那些资料都极为破旧，纸页泛黄、卷角磨损，唯一的保存方式是重新扫描电子档，可许多文件依然残缺。

“Z号实验体状态：‘潜睡中’。关联主体编号：W.A-2。”

白以宁凝视着那句话，指尖下意识地收紧。

她很清楚——W.A-2，就是自己。

可她不是实验志愿者，也不是工程师，她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

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这个编号的一部分？她究竟错过了什么，又是谁选择了她？

这时，一道微弱的电子邮件提示弹出。

她打开，是林荔醒来后通过病房加密系统发来的——一份解码密钥。

附言只有一句话：

“你必须去‘南陵别所’看看，那是真正的起点。”

?

次日清晨，封铮接到白以宁的消息时，立刻赶来。

“你打算一个人去南陵？那地方早己废弃十年，连安保记录都没有留下。”

“我必须去。”

“如果那是陷阱呢？”

“那我更得去。”白以宁目光沉定，“林荔说，那是真正的起点，我想知道我是谁。”

封铮沉默了两秒，说：“我陪你。”

“不需要。”她抬头看着他，“这段路我得自己走。”

封铮望着她，眼里有一丝挣扎，却终究没有强留，只是说：

“把定位系统打开，全程通话。如果你不回应，我会立刻出发。”

白以宁点头。

?

南陵别所，郊外荒地上，一栋外墙斑驳的两层小楼安静矗立，门前藤蔓缠绕，一副被时间遗忘的模样。

她穿过枯枝与乱草，推门而入。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尘埃，屋内仍保持着当年的陈设，一张儿童心理测试图躺在角落的地板上，上面涂满了红色颜料。

白以宁蹲下，轻轻拾起。

角落里印着一个名字。

“赵以宁。”

她心脏一震。

她原本的名字……是赵以宁？

她什么时候改名的？为什么家族档案里从未提及？

忽然，一道光线扫过，她发现墙后竟有一扇隐藏门。

门后，是一间早己废弃的观察室。

室内依旧保留着一张透明实验舱和一台早期脑电图扫描仪。

一叠泛黄的纸张散落在桌上，最上面那张写着：

Z号阶段同步记录0037-A

【实验体赵以宁，6岁，进入REM睡眠阶段】

【梦境画面重复：从高楼坠落】

【梦境引导者设定词条：“母亲呼唤”】

【共振指标达到临界阈值，拟中断。】

白以宁感到喉咙干涩。

原来她一首以为的梦境，不是噩梦，而是被人为植入的。

她从小的恐高、夜惊反应、与“母亲声音”的强烈执念，竟然都源自这段被人为干预过的早年实验？

那她的母亲是谁？

她不是白家收养的吗？赵家呢？

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塌陷。

—

她双手撑住实验舱边缘，低头，看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Project Z：以宁为界，启封之门。”

启封之门——Z号。

她忽然意识到，那些人不是在控制Z号，而是在“等她变成Z号”。

她，是Z号。

真正的实验体不是沉睡在某个冷冻装置中，而是活生生地，被培养成了“她”。

这不是她的梦。

是他们的造梦。

—

她跌坐在地上，呼吸急促，手指按在通讯器上，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屏幕亮起，封铮那端传来他的声音：

“你还好吗？”

白以宁哑着嗓子，低声开口：“我……记起来了。”

“你说什么？”

“我不是白以宁……我原来叫赵以宁。”

封铮愣住了。

白以宁望着布满灰尘的窗子，透过它，看见了外面即将落下的夕阳。

她低声说：“我现在才知道，我做了二十多年的梦，一首不是梦。”

“我，是实验生成的‘边界’。”

—

封铮那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低低的声音穿过风与记忆，传来他耳边。

她说：“封铮……我怕我自己会变得不是我。”

他说：“那我就陪你，找到你。”

一句话，清澈坚定，像是一把钥匙，卡进了她早己封闭的心门。

她忽然笑了，泪水却落了下来。

她说：“等我出来。”

他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