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七世回溯

医院的走廊挤满了穿长衫的影子。

陈默撞开安全通道门时，第七个守香人正将枯手按在苏青额头。老人腐烂的嘴角咧开："癸未年种的锁……该取了。"

苏青的香炉眼突然爆裂，绿色火苗顺着守香人手臂蔓延。在火焰灼烧下，那具干尸竟恢复成青年模样——正是当年照片中最年轻的守香人。他盯着陈默胸前的星疤，突然泪流满面："大师兄……你竟然把初代血脉……"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再次腐朽，化作满地香灰。灰烬中浮起颗金色结晶，自动嵌入陈默最亮的那颗星疤。

病床上，苏青的右眼变成了空洞，眼眶里插着半截红香。

太平间的冷柜成了临时香堂。

陈默将六颗从守香人处获得的金晶排列成阵，每颗晶体内都封印着一段记忆。当第七颗金晶从苏青眼眶取出时，所有晶体同时浮空，投射出七段画面——

民国二十八年：少年陈默被铁链锁在香案上，沈三爷将红香插入他天灵盖；

1953年雨夜：青年陈默为保护卖花女，自愿饮下香灰水；

...

今世：五岁的陈默握着爷爷的手，将香插进自己胸口。

"这不是轮回……"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是沈三爷用我的七段人生……炼制人香！"

苏青空洞的眼眶突然流血，液体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与七颗金晶完美契合。

阴市当铺的柜台爬满霉丝。

典当师正在剥离替身偶的"怒"，看到陈默闯进来，竟露出爷爷般的微笑："来赎当？"他推出一盏油灯，"可惜只剩'爱'没被取走了。"

灯焰里蜷缩着微小的陈默，正机械重复着某个动作——将草莓糖塞给病床上的小女孩。陈默突然头痛欲裂，那是他五岁时唯一记得的事：医院里，他把最后的糖给了右眼受伤的邻床女孩。

"苏青？"

典当师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沈三爷的面容："终于想起来了？她本就是为你准备的锁啊。"

七颗金晶在陈默胸口熔化成液。

他想起阴市里自己当掉的不是情绪，而是记忆——关于苏青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记忆。沈三爷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没有'爱'的情绪，你怎么可能点燃真正的无垢香？"

陈默扯出眼眶里的半截红香，蘸着苏青的血在地上画符。最后一笔落下时，整间当铺剧烈震动，所有当票燃烧起来，火中浮现爷爷留下的真正契约：

"以初代血脉为炉，七世记忆为香，可炼无垢"

替身偶突然扑向油灯，长大的身躯将火苗吞入腹中："爸爸……这次换我保护你……"

晨光中，陈默抱着失明的苏青走出阴市。

她的右眼伤口己经愈合，睫毛上挂着霜般的香灰。陈默的胸口星疤连成完整的香炉图案，炉心位置跳动着金色火苗——那是替身偶用自己赎回的"爱"。

手机响起天气预报：今日暴雨红色预警。

抬头时，医院楼顶的倒计时停在24。雨幕中，七个穿长衫的身影正向着青铜棺跪拜，每人口中都含着根点燃的红香。

苏青突然握住陈默的手："去教会医院钟楼……真正的香炉在那里。"

她空洞的眼眶里，缓缓开出一朵霉丝结成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