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见欠款人

周文清此番举动，打破了胡家大院的平静。他不知道大院内张灯结彩，搭台唱戏，众人忙碌，摆设酒宴究竟为啥。

他只知道，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细细想来，顿时火冒三丈。

“哼，胡老太爷好手段呐，有钱在这大山之间建大宅，听小曲儿，享美食，就是不知道拿钱还账。”

自古以来，债主子的权威，来源于对方的亏欠。哪怕说破天，在要债的人眼里，你再怎么能说会道，可怜诉苦，都是胡搅蛮缠。

与周文清对峙的众人，闻听此言很是费解。想着，自家老太爷财力雄厚，居住在这大山之中己有20余年没问世事，怎么就欠了一个毛头小子的钱。

酷似鼠脸的男子关心的重点与他人不同，他更担心他二姐的安危，根本没把周文清的话放在心上。

“少他娘的胡搅蛮缠，说！你身上为什么有我二姐的味道？”

争吵间，酷似鼠脸的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大喊道：“别让这小子给骗了，咱们这么多人，不用怕他。子时己过半，我二姐还没回来，肯定是遭了他的毒手，干他娘。”

在酷似鼠脸的男子怂恿下，几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跟着他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见此情形，周文清很是无奈。

他只是来讨债的，不想和胡家人发生任何不愉快的冲突，被迫后退，扣动扳机震慑他人。

“砰”

枪响过后，周围一片寂静。

“我再说一遍，我是来讨债的，让胡飞雨出来见我。”

就在周文清持枪与他人僵持中，有人见势不妙，偷偷地去请胡老太爷。

没一会功夫，便听到拐杖杵地的声音传来，声音过后，一位老者出现在胡家大院门口。

他银发一丝不苟，鬓间白玉狐簪泛着幽光，浑浊眼底偶现狡黠。藏青长袍暗绣九尾图腾，墨色马褂的翡翠盘扣如狐瞳，绣鞋缀着狐狸衔芝纹。行时衣袂轻扬扫过，周身缠绕着雍容神秘的气息，狡黠与优雅浑然天成。

与周文清对峙的几人，自觉地向后退，让出了一条道路，唯有鼠脸人分毫未退，死死地盯着周文清的眼睛，好似要把他生吃活剥皮了一样。

“呵呵呵，听我家小辈说，有位年轻的后生登门寻找老夫，想必就是你吧！”老者站在鼠脸男子一侧，用手背轻拍酷似鼠脸的男子胸口，示意他退到后面。

酷似鼠脸的男子据理力争地说道：“老祖宗，他身上有二姐的味道。”说着，望向夜空明月，接着道，“子时将过，二姐还没有回来。想来，必是遭了这小子的毒手。”

老者似乎没听到酷似鼠脸男子的话，将他拉到身后，偷偷地轻嗅周文清身上的味道，便了然于心，乐呵呵的一笑。

“后生，我年纪大了，山里的风我可经不住。你的事我听小辈说了，也不急于一时。不嫌弃的话，厅内喝盏茶，咱慢慢聊。”

“你可是胡家老太爷，胡飞雨？”

“如假包换！”老者侧身一步，做了请的姿势。“请…”

周文清见胡家老太爷以礼相待，不好说些什么，抱拳回礼。

“后生，老夫我以礼相待，你这…不太合适吧！”胡老太爷指了指周文清抱拳下的勃朗宁手枪。

“冒犯了！”周文清回了一句，将勃朗宁手枪收起，并没有关保险，怕胡老太爷不认账。

周文清随胡老太爷踏入胡家大门，踩着青石板前行，太湖石间藏着狐形石雕。

转过雕花垂花门，枫叶簌簌。庭院青砖铺就，古井覆木盖，锈石磨旁野菊摇曳。

甬道尽头五间正房，廊下挂着干辣椒与玉米，檐角马掌风铃哐啷作响。

朱漆木门敞开，煤油灯光混着松木香、烟草味漫出，驱走暮色寒意。

“请。”胡老太爷站在门口，再次邀请周文清入内。

二请周文清，这让他很不好意思，急忙示意胡老太爷先进。

“您是长辈。”

胡老太爷也不啰嗦，率先进去。分宾主落座后，吩咐家人端上两杯热茶。

“后生，你是何人？为何登门讨债。”胡老太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烟枪点燃，狠嘬了一口。

“老夫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记得欠过他人的钱。就连我胡家的小辈，个个都是自给自足的好手。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也有我的帮衬，绝不会借他人的钱财的。”

边说边嘬烟，说完后，在烟锅上磕了磕。

“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我这胡家大院，上上下下几百口子，面子可就丟了。”

胡老太爷眼神从风轻云淡，变得严肃无比，上下打量着周文清，最后落在周文清的双眼上，目不转睛地与其对视，仿佛要把周文清看透一样。

周文清哪儿受过这种气，丝毫不避讳胡老太爷凌冽的眼神，同样盯着对方。

“我叫周文清，爷爷叫做周儒生，来自前赵都邯郸，家中有个账本写着：奉天古飞雨，欠周记商行二十万大洋。”说着掏出收据，递到胡老太爷的面前。“这是欠条，请过目。”

周文清为什么自报赵都，而非首隶省或河北省。

那是因为，隶属于古职司的所有人，外出办事都这样自报家门。

这样说，不但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还可以间接的告诉懂行人，我的背后有一个你惹不起的存在。

这也是周永福告诉给周文清的江湖小妙招。

胡老太爷往烟锅里添加烟丝，歪头看向周文清，随意扫视了桌上的欠条。对着不远处的蜡烛将烟丝引燃，嘬了一口，咂吧咂吧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故人之后。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大洋的事情好说。天这么晚了，想来你还没吃饭。用不了多久，厨房的饭也就做热了，先吃口热乎饭。”

面对胡老太爷的热情邀请，周文清顿觉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起身。

“胡老太爷，这20万大洋对于我，以及我们周家来说，意义非凡。望请胡老太爷差人抓紧准备，我好早日返回赵都古城，以解周家燃眉之急。”

“嗯！”胡老太爷轻哼一声，“也罢。小孙儿，通知你大爷爷，让他抓紧时间准备钱。还有，把周儒生留下的亲笔信拿过来。通知大家，开席！”

三更半夜的开席？

听到开席，周文清眉头微皱，本能地掏出怀表查看时间，发现是凌晨两点。

没一会，各式美味佳肴，一一摆放上桌。

周文清数了一下，一共18个菜。奇怪的是，没有一个素菜，全是鸡鸭牛羊鹅，各式各样的荤菜。

胡老太爷的胃口这么好吗？大晚上吃这个，不怕消化不良吗？

周文清应邀入席，陪着胡老太爷说话聊天，始终没有动筷子。

一盏茶工夫过后，一位年过七十，步伐矫健的老人带着一群小年轻，搬进来了五个大樟木箱。

“老祖宗，钱准备好了。”

“好。”

胡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呵呵一笑，一把攥住周文清的手腕儿，攥得他手腕生疼，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语气平和地质问道：

“后生，我欠你周家的钱，今日算还了。你欠我胡家的命，总得有个章程说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