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御前三问

"林氏女觐见——"

尖细的传唤声在宫墙间回荡。林清霜深吸一口气，捧着装有诗稿余灰的金丝楠木匣，缓步踏上白玉阶。入宫三日，这是她第一次被传召至慈元殿，而召见人竟是垂帘听政的杨太后！

【紧急提示：杨太后为真宗皇后，历史上应己去世，本时空因宿主介入而延寿。危险等级：高。】系统在她脑海中闪烁红色警告。

殿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清霜低眉顺眼地行至殿中，跪拜行礼："臣女林清霜，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帘后传来一个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女声，"近前些，让老身看看焚诗明志的才女。"

林清霜小心上前，隔着珠帘隐约可见一位白发妇人端坐凤椅，身旁站着几位女官，其中一人手捧书卷，似是准备记录什么。

"听说你通晓《列女传》？"太后突然发问。

林清霜心头一紧。这是考校开始了！"臣女略知一二。"

"哦？那且说说鲁师氏之节。"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林清霜睫毛轻颤——鲁师氏是《列女传》中颇具争议的人物，她为守节不惜毁容。太后此问，显然是在试探她对女子贞节的态度。

【帝王心理分析模块启动：杨太后自身以二嫁之身成为皇后，最厌机械守节之说。】系统迅速提供关键信息。

林清霜定了定神："回娘娘，现行《列女传》载鲁师氏'毁容明志'，然臣女曾见唐代旧本，原作'毁妆'而非'毁容'。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此话怎讲？"

"毁妆是暂洗铅华，毁容是永绝人伦。前者显其贞静，后者过犹不及。"林清霜稍稍抬高声音，"正如娘娘当年辅佐先帝，虽涉朝政而不逾矩，方为真智慧。"

帘后传来一声轻哼。一旁的女官脸色大变——敢拿太后类比，简首胆大包天！

不料太后竟轻笑出声："好个伶牙俐齿。钱乙，取《列女传》唐本来！"

林清霜这才注意到，太医钱乙竟也在殿角侍立！他捧着一卷古旧竹简近前，太后亲自检视后，意味深长地点头："果然'毁妆'。林氏女，你从何处见得此本？"

"家父藏书中有残卷。"她半真半假地回答。实际上，这是系统提供的版本比对结果。

"第一问算你过了。"太后突然击掌，"来人，上算筹！"

几名宫女立刻抬来案几，上面摆满账册和算筹。太后声音转冷："第二问：若后宫有嫔妃二十人，宫女三百，每月用度几何？"

林清霜扫了眼账册，发现是尚宫局的真实记录。这不是理论考校，而是实战测试！

【检测到账目异常：尚宫局虚报丝绸用量，差额达三成。】系统瞬间标出问题条目。

林清霜没有立即揭穿，而是熟练地摆弄算筹，口中念念有词："《九章算术》粟米篇有云，'以粟求粝米，三之五而一'...若按此例..."

算筹在她手中如蝴蝶翻飞，不过半刻钟便得出结果："按制应支钱二千西百贯，实支三千一百贯，差额七百贯。"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哦？差额何在？"

"在丝绸。"林清霜指向账册某处，"尚宫局报每妃月用丝十匹，然臣女查《宫中则例》，实为六匹。差额丝料，想必是..."

她故意住口。太后冷笑接话："想必是进了某些人的私囊！好得很，哀家正想整顿尚宫局，你倒递了刀子。"

林清霜背后渗出冷汗。原来太后早知贪污之事，此问实为试探她能否发现问题并选择恰当时机揭露！

"最后一问。"太后示意女官捧上一个锦盒，"这里有桩案子：宫女窃取贵妃玉簪，人赃并获，按宫规当杖毙。你以为如何？"

林清霜接过锦盒，里面是支断裂的玉簪和一份"认罪书"。她仔细检查簪子断面，突然发问："娘娘，此宫女月银多少？"

太后挑眉："五百文。"

"不够买半支玉簪。"林清霜轻声道，"《周礼》有云，'以九职任万民'，各司其职，各得其养。若宫女俸禄足以养家，何须行窃？"

"你的意思是..."

"臣女斗胆建议：其一，公示各宫月银用度，使众人知所从来；其二，设'女红钱'，许宫女以刺绣等技贴补家用；其三，重订宫规，初犯者罚俸，再犯者严惩。"

殿内鸦雀无声。太后久久凝视着她，突然问道："若哀家说，此案是虚构的呢？"

林清霜不慌不忙："那娘娘圣明，借此考察臣女是否滥刑。司法之道，不在严苛而在防患未然。"

"好个防患未然！"太后拍案而起，珠帘哗啦作响，"来人，传旨尚宫局：即日起月银公示，增设女红坊！"

林清霜刚要松口气，突然一阵尖锐耳鸣袭来。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警告：过度使用"帝王心理分析"，惩罚触发：暂时性失聪12时辰。】

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她看见太后嘴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钱乙焦急地上前把脉，触感也变得遥远。最糟糕的是，她无法判断太后最后的决定！

恍惚中，有人引她退出大殿。回廊转角处，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在等候——官家赵祯！他手中拿着她那匣诗灰，神情复杂难辨。

林清霜慌忙行礼，却因头晕险些跌倒。赵祯虚扶一把，说了句什么，可她只能茫然摇头。皇帝眉头紧锁，突然取来纸笔，挥毫写下：

"太后甚悦，留用。"

简单的西个字，却让林清霜如释重负。但赵祯紧接着又写：

"卿之才，当为朕用。三日后紫宸殿再见。"

落款处，他画了朵小小的梅花——正是她绣在焚毁诗稿上的标记！

林清霜心头剧震。原来皇帝早知她未焚尽诗文...这究竟是警告，还是...

离宫的马车上，她终于恢复了些许听力。钱乙奉太后命随车看诊，趁机低语："姑娘今日太过冒险。太后最忌他人揣测其意..."

"多谢钱太医提醒。"林清霜虚弱地回应，"太后娘娘凤体如何？"

钱乙面露讶异："姑娘怎知..."

"药香中有白石英、紫芝——皆是延年之物。"她轻声道，"另有一味莪术，专解铅毒。"

钱乙脸色大变："姑娘慎言！"他左右看看，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补充，"三日后紫宸殿之约，务必小心。近日有西夏贡品入宫，其中..."

马车突然颠簸，后半句话淹没在车轮声中。但林清霜己读懂唇语——"有毒"！

回到林府，父亲和兄长早己候在正厅。听完今日经历，林殊神色凝重："紫宸殿是官家日常理政之所，召秀女入内不合规矩..."

"除非不是以秀女身份。"林翊突然道，"今日大理寺收到诏令，要调阅近年涉及女子的讼案。据说...是官家要为立后做准备。"

林清霜心头一跳。难道赵祯真在考虑她？可那匣诗灰...

"姑娘，"乳母王氏匆匆进来，"曹家送来贺礼，说是庆贺姑娘通过太后考校。"

礼盒中是一套精美绣线，底下压着张纸条："三日后戴此香囊。——丹姝"

林清霜捏起那个不起眼的香囊，嗅到一丝莪术的气息。曹丹姝在警告她什么？

夜深人静时，她取出弟弟偷藏的诗文抄本，在灯下细细检视。突然，她在一首咏梅诗的夹缝处发现极小的字迹：

"吕党欲以西域奇毒混入胭脂，目标曹氏。"

字迹陌生，绝非林霄所写。是谁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这些抄本中留下讯息？更重要的是——曹丹姝知道这个阴谋吗？

【新任务：化解胭脂毒危机。奖励：解锁"宋代毒物大全"。惩罚：若失败，曹丹姝将毁容。】

系统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林清霜揉了揉仍在耳鸣的耳朵，取出一张白纸，开始列数可能接触过诗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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