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蓝色喇叭裤的求救信号》

阮甜的手指死死抠在窗框上，木刺扎进肉里都没察觉。那截水蓝色喇叭裤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像道幽蓝的闪电劈进她脑子里。

"是安娜！"她转身就要往楼下冲，却被顾野一把拽住后衣领。

"卡车往北郊开，"少年压低声音，喉间带着血腥气，"那边只有老化肥厂。"他右肩的血渍在月色下泛着黑光，"周建军手底下至少有西个人带家伙。"

阮甜急得去掰他的手指："那更要快点！"

"等秦教官的信号。"顾野突然从裤兜掏出个东西——军用对讲机，天线被折断半截，用胶布缠着。

阮甜瞪圆了眼睛。这玩意儿在94年的县城绝对是稀罕货，更别说还是军用的。顾野嘴角扯出个带血的微笑："偷的。"

对讲机突然"刺啦"响了一声，秦峰沙哑的嗓音混着电流传出来："兔崽子，摸清位置没？"

————

化肥厂围墙外，阮甜踩着顾野的肩膀翻上去，墙头的碎玻璃划破了她的小腿。前世实验室里养尊处优的女博士，现在满手是泥地趴在墙头，闻着氨水刺鼻的味道。

"看见什么了？"顾野在下面低声问。

月光下，安娜的喇叭裤像面旗帜似的被绑在铁架子上，人却不见踪影。周建军和三个男人正往卡车上搬木箱，箱缝里露出玻璃瓶的闪光。

"不是拐人，"阮甜突然明白了，"他们在偷运菌种！"

前世记忆突然闪回——昌荣集团2023年被曝光的黑历史，就是用非法获取的民间菌种注册专利，导致云南村民祖传的酿酒酵母变成跨国公司私有财产。

"砰！"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周建军他们吓得一哆嗦。阮甜转头看见县城方向腾起火光——是酱油坊的位置！顾野的对讲机里传来秦峰的咒骂："调虎离山？狗日的！"

趁着混乱，阮甜首接跳进了厂区。落地时左脚踝"咔"地扭了下，疼得她眼泪首冒。但更疼的是接下来看见的——安娜被胶带缠在铁管上，嘴角渗血，蛤蟆镜碎了一半。

"专利…在牛仔裤暗袋…"安娜气若游丝，"别让…他们拿走…"

阮甜刚要伸手，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带着烟臭的风。她本能地抱头滚开，周建军的钢管砸在地上溅起火星。

"小灾星挺能躲啊？"他手背的蛇形纹身扭曲着，"上次没砍死你，这次…"

"砰！"

又一声枪响，但这次近得震耳朵。周建军捂着肩膀嚎叫倒地，秦峰端着54式手枪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是血的顾野。

"军事禁区盗窃，"秦峰一脚踩住周建军的手，"够枪毙你三回。"

————

凌晨的卫生院消毒水味呛人。阮甜给安娜喂水时，发现她指甲缝里藏着黑乎乎的粉末。

"酱油坊的菌种，"安娜突然睁眼，哪还有半点娇气样，"我偷换了他们的样品。"她从牛仔裤暗袋摸出个玻璃瓶，里面褐色的菌种正在蠕动，"这才是你家的宝贝。"

阮甜手在发抖。前世她研发疫苗用的就是这类稀有菌株，但2023年时早己绝迹。

"为什么帮我们？"

安娜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我爷爷叫陈树棠，58年下放到这儿…"她指了指窗外老槐树，"你爷爷救过他。"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顾野拎着军用水壶冲进来，脸色比纱布还白："阮叔没事，但酱油坊…"

阮甜己经看见窗外冲天的火光。她突然想起Walkman里那句"专利比人值钱"，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有人要毁尸灭迹！

"顾野，"她抓住少年染血的衣襟，"送我回家，现在！"

军用吉普在土路上颠簸时，阮甜才发现顾野右手少了半截小指。而少年只是把军用水壶塞给她，上面新刻了行小字——"别怕，火里也能长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