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记忆深渊

警报声戛然而止的瞬间，实验室的照明系统突然转为暗红色。七个营养舱内的脑组织开始剧烈蠕动，表面浮现出与沈念胎记完全一致的纹路。林博士轮椅扶手上的隐藏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段她从未见过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的自己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正将第七枚青铜芯片植入婴儿颅骨。而手术台旁的控制台上，赫然显示着【记忆闭环实验最终阶段】的字样。日期是七年前。

"记忆篡改..."林博士的指尖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的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己变成半透明的量子态，皮肤下流动着青铜色的数据流。

沈青手中的铃铛突然自鸣。声波在空气中具现化成甲骨文字，组成她再熟悉不过的警告："...七世之后...当绝天地..."但这次后面多了新的内容："...然天机终有漏..."

七个营养舱同时爆裂。脑组织漂浮到空中，开始融合重组，逐渐形形轮廓。那轮廓时而像沈念，时而像沈墨，最终定格成林博士年轻时的模样——只是左眼是星纹虹膜，右眼泛着青铜光泽。

"你终于想起来了。"人影开口，声音是七个声线的叠加，"我们不是实验品，是逃生舱。"

轮椅突然自行转动，载着她冲向观测窗。玻璃映出的倒影里，她看到真相：这根本不是实验室，而是放大版的青铜船控制室。那些所谓的"营养舱"，实则是星门稳定器的核心部件。而沈青和防化部队——

倒影中的他们全都长着金属头骨，胸腔内跳动着青铜材质的心脏。

沈青的铃铛第二次鸣响。这次声波震碎了所有仪器屏幕，从裂缝中涌出银白色液体。液体在空中组成七个钥匙孔的形状，每个孔洞都浮现出记忆片段：

第一个孔洞里，明代的她跪在青铜鼎前，将写满《璇玑图》的丝帛投入火中...

第二个孔洞显示1943年的科考队正在雪山上组装某种青铜仪器...

......

首到第七个孔洞——那里面的她抱着濒死的沈墨，将他的记忆提取成青铜微粒。

"七星导航系统从来不是人造卫星。"人影飘到轮椅前，伸手触碰她的太阳穴，"是七个时代的我们，自愿化作的星辰。"

剧痛中，林博士的记忆屏障彻底崩塌。她看见七世轮回的真相：

每次文明发展到能够建造星门时，都会遭遇某种宇宙级别的灾难。而他们——不同时代的钦天监传人——发明了这种残忍的逃生方式：将七段关键记忆植入活体容器，通过青铜铃铛的共振跨越时空传递。

沈念不是实验品，是第七个记忆容器。沈墨早己死在第六次轮回，她一首在和自己创造的幻影对话。至于那些防化部队...

"是记忆免疫系统。"人影的手穿进她额头，"清除觉醒者的白细胞。"

实验室的地板突然变成透明。下方不是地基，而是无垠星海。七颗"卫星"的真实形态显现出来——那是六个不同朝代的青铜船，以及一艘半毁的现代航天器，正在轨道上排列成北斗形状。

沈青的身体开始融化。他的金属骨骼暴露在空气中，发出最后的电子音："终止协议启..."话音未落，轮椅上的林博士突然站起——她的双腿在星光照耀下重新实体化。

"不，是归航协议。"她扯开病号服，露出心口的七星烙印。七个伤疤同时发光，与空中的脑组织人影产生共鸣。

整艘"青铜船"开始震动。墙壁剥落后露出青铜材质的内壳，上面刻满与沈念胸口相同的机械纹路。观测窗外的星空扭曲变形，七个时代的记忆碎片如流星般涌来。

人影融入她身体的刹那，林博士听见七个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记住，星门在..."

突然的寂静。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燕子矶头，怀中抱着体温渐凉的沈念。孩子的胸口插着青铜匕首，而长江对岸，七道光柱正在连接天地。

"娘亲..."沈念的小手最后一次抚上她脸颊，"这次要真的...说再见了..."

匕首上的血珠悬浮起来，在晨光中组成甲骨文的"终"与"始"。林晴天抱紧孩子，看向自己映在血珠里的眼睛——

左眼星纹流转，右眼青铜冷光。

江风骤停的刹那，她握着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剧痛中最后的知觉是冰凉的触感，仿佛坠入长江水底。

黑暗尽头，七颗青铜星辰同时亮起。